張博濤搬進新家的第三個周末，陽光透過陽台的紗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他跪在地上擦最後一塊地磚，消毒水的味道混著窗外飄來的桂花香，讓空氣裡有種嶄新的清爽。
手機在茶幾上震動起來時，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膝蓋在地板上磕出輕響。屏幕上跳動著“菲菲”的名字，他接起時，聲音還帶著點喘：“喂？”
“你在乾嘛呢？”姚雨菲的聲音裡帶著笑意，“聽著像在拆家。”
“收拾屋子呢，”他撓了撓頭，視線掃過剛鋪好的淺灰色地毯，“剛搬來沒幾天，還亂糟糟的。”
“哦，新家怎麼樣？”她問，背景裡傳來鍵盤敲擊聲，“我這兩天趕項目報告，忙得腳不沾地。”
“還行，一室一廳，夠我一個人折騰了。”張博濤走到陽台，推開窗戶讓桂花香湧進來，“周末有空的話，過來坐坐？我給你露一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轉椅子的聲音：“這周六吧，我上午把報告交了就沒事了。”
掛了電話，張博濤對著空蕩蕩的客廳笑了半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衝進臥室翻出藏在衣櫃最底層的床單——那是他特意新買的淺藍色條紋款，比原來的灰色格子看起來清爽多了。
周六早上七點，張博濤就揣著環保袋衝進了小區門口的菜市場。剛開市的菜市場像個熱鬨的調色盤，紅的番茄堆成小山，青的黃瓜掛著水珠，魚蝦在塑料盆裡蹦跳著濺起水花。
“師傅，來條鱸魚，要現殺的。”他指著水箱裡最活躍的那條，“再稱兩斤排骨，肋排哈。”
賣菜的阿姨手腳麻利地稱著菜，笑著打量他：“小夥子給女朋友做飯啊？”
張博濤耳根有點熱，含糊地應著“嗯”，又抓了把油麥菜和幾個西紅柿。走到海鮮攤時，看見鮮活的梭子蟹在泡沫箱裡吐著泡泡，突然想起姚雨菲上次說喜歡吃蟹，剛要伸手，手機響了。
“我到你們小區門口了，在幾號樓呢？”姚雨菲的聲音混著風的呼嘯聲。
“3號樓1單元，我馬上下去接你！”他把菜往櫃台上一放，“老板，蟹先幫我養著，我去接人。”
跑下樓時，電梯裡的鏡子映出他有點淩亂的頭發，張博濤手忙腳亂地扒了兩下。剛到單元門口，就看見姚雨菲站在銀杏樹下，米白色的帆布包斜挎在肩上，手裡拎著個印著“幸福糕點”的紙袋子。
“這地方還好找吧？”他跑過去時，帶起一陣風，吹落了幾片銀杏葉。
“好找呀，挺順的。”姚雨菲把紙袋子遞過來，“我媽昨天蒸了螃蟹，我給你帶幾隻。”
袋子上還留著她的指紋溫度，張博濤接過來時，感覺到裡麵沉甸甸的分量。“你也太客氣了，”他笑著說，“我剛在菜市場還想買呢。”
進了家門，姚雨菲脫鞋時，目光好奇地掃過客廳。淺灰色的沙發上鋪著格子毯，茶幾上擺著個玻璃花瓶，裡麵插著兩支向日葵。“房子格局挺好的，”她走到陽台邊，看著外麵的桂花樹，“你收拾得真乾淨。”
張博濤撓了撓頭，耳根又開始發燙：“閒著沒事就瞎收拾了下。”
“看不出來你還挺顧家的。”姚雨菲轉過身，眼睛彎成了月牙。
這句話讓他的臉瞬間紅透，連脖子都泛起熱意。“哪有，馬馬虎虎。”他趕緊轉移話題，指了指廚房，“我買了些菜，中午就在家吃吧？”
“我可不會做飯哦。”姚雨菲眨了眨眼。
“沒事，到我家就我來。”張博濤把菜拎進廚房，又倒了杯溫水遞過去，“你先看會兒電視，我把菜準備下。”
姚雨菲接過水杯，靠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卻沒怎麼看屏幕，目光總忍不住往廚房瞟。透過半開的廚房門，能看見張博濤係著圍裙的背影，他正低頭處理鱸魚，動作不算熟練，卻很認真，陽光落在他發頂，鍍上一層淺金色。
“需要我幫忙嗎？”她看他忙著擇菜，起身走過去。
“不用不用，你坐著就行。”張博濤頭也不抬地說。
“這麼多菜呢，”姚雨菲拿起一把油麥菜，“魚和排骨你做，我來個家常小炒總行吧？”
張博濤抬頭時，正好對上她笑盈盈的眼睛，隻好點頭：“那辛苦你了。”
廚房很快飄起香味。姚雨菲站在灶台前炒西紅柿雞蛋，油星濺起來時，她下意識地往後躲，卻被張博濤伸手擋了一下。“小心點。”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帶著點溫熱的氣息。
她回頭時，鼻尖差點碰到他的下巴，趕緊低下頭翻炒鍋裡的雞蛋，臉頰卻像被爐火烤著似的發燙。
飯菜端上桌時，小小的餐桌被擺得滿滿當當。紅燒排骨裹著濃稠的醬汁，清蒸鱸魚身上撒著翠綠的蔥絲，西紅柿炒雞蛋紅黃相間，蒜蓉油麥菜泛著油光。
張博濤從櫃子裡翻出一瓶紅酒，是上次公司年會發的，他一直沒舍得喝。拔掉木塞時，“啵”的一聲輕響，紫紅色的酒液緩緩注入高腳杯，在燈光下泛著光澤。
姚雨菲夾了塊排骨，抿了一小口：“味道真不錯，比外麵餐館做的好吃。”
“你嘗嘗這個魚。”張博濤給她夾了塊魚腹，“刺少。”
他自己夾了一筷子西紅柿炒雞蛋，雞蛋的嫩混著西紅柿的酸，突然覺得這大概是他吃過最好吃的炒蛋。兩人碰了碰杯，紅酒的果香在舌尖散開時，電視裡正放著綜藝節目，笑聲和碗筷碰撞聲混在一起，像首溫柔的歌。
“感覺像過日子似的。”姚雨菲突然說，臉頰因為酒意泛起紅暈。
張博濤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看著她被燈光染成暖粉色的側臉，輕聲說：“以後可以常來。”
窗外的桂花香又飄了進來，混著飯菜的香，在空氣裡纏纏繞繞。姚雨菲沒說話，隻是舉起酒杯，又和他碰了一下。這次，杯沿碰撞的聲音格外輕，像怕驚擾了這滿室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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