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混蛋。滾。”
“瓊姐!”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手指瘋狂打字,“求你了,給我個機會解釋!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信,但這真的是誤會!”
“我喝多了,我把陳梅當成你了,我隻記得親了她,後來吐了就睡著了,真的什麼都沒發生!那些照片是合成的,或者是趁我暈過去拍的!瓊姐,你了解我,我不是那種人……”
他刪了又改,改了又刪,屏幕上的文字被淚水打濕,變得模糊一片。最後發出去的信息冗長又混亂,像一個溺水者在抓救命稻草,徒勞又絕望。
但這一次,對話框徹底安靜了,靜得像座墳墓。
下午兩點,人力資源部的李姐敲開了他的門。她手裡拿著一份文件,臉上是職業化的冷漠,連往常那點客套的笑意都蒸發得乾乾淨淨:“張總,集團董事會剛開完會,讓我把這個給您。”
文件袋上印著“集團機密”四個字,紅得刺眼。張博濤拆開時,手指抖得幾乎撕不開封口。裡麵是一份《暫停職務通知》,打印在集團特製的信箋紙上,董事長和幾位董事的簽名鮮紅刺眼,像一道道血印:
“因張博濤同誌在海口出差期間行為嚴重違反公司規定,造成惡劣影響,經董事會研究決定,自即日起暫停其副總裁職務,相關工作暫由王副總接管。請於三日內辦理工作交接,待調查結果出爐後另行處理。”
“調查結果?”張博濤抬頭看向李姐,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什麼調查?查這些照片是真是假嗎?”
李姐避開他的目光,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聲音輕飄飄的:“張總,這是董事會的決定,我隻是負責傳達。”她頓了頓,補充道,“王副總在會議室等您,說有些業務上的事需要交接。”
走出辦公室時,走廊裡的人不再掩飾目光,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像潮水一樣湧過來,拍得他耳膜生疼。
“看,就是他,平時裝得人模狗樣的……”
“聽說陳秘書都哭了,肯定是被他強迫的……”
“林總知道了嗎?他倆不是……”
那些話像針一樣紮進耳朵,張博濤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沒察覺。他想衝上去嘶吼“不是這樣的”,想把那些照片摔在他們臉上問“你們看不出是假的嗎”,可腳像灌了鉛,一步都挪不動,隻能任由那些聲音在腦子裡衝撞、炸裂。
王副總在會議室裡等著,麵前擺著一疊文件。老頭見他進來,歎了口氣,沒提照片的事,隻是指著文件說:“山東信法的合同我看過了,下周的簽約儀式我替你去。上海子公司的籌建方案,你之前做的筆記在哪?我讓小趙找了半天沒找到。”
公事公辦的語氣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張博濤喉嚨發緊,說不出話,隻是從抽屜裡翻出那本記滿了批注的筆記本遞過去。紙頁上的字跡潦草卻有力,那是他熬了無數個夜晚的心血。
“博濤,”王副總接過筆記本時,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傳過來,“不管怎麼說,先把自己照顧好。”
這句話像一根細針,戳破了他強撐的鎮定。張博濤彆過頭,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眼眶突然就熱了,有什麼東西在裡麵拚命打轉。
收拾東西時,他才發現自己在這個辦公室裡留下的痕跡少得可憐:一個用了兩年的馬克杯,杯沿還留著他喝咖啡的漬痕;桌角那盆綠蘿是陳梅剛來時送的,葉片上還沾著她擦過的水跡;還有抽屜裡一疊沒來得及報銷的打車票,記錄著他跑業務時的奔波。
他把東西一件件裝進紙箱,動作慢得像在做最後的告彆。路過銷售部時,趙峰和兩個新來的小夥子突然站起來,快步走過來:“張總,我們幫您搬。”
趙峰的眼睛紅紅的,像隻剛哭過的兔子,想說什麼,最終隻是把紙箱往自己懷裡抱得更緊。那兩個剛入職的年輕人,他甚至叫不全名字,卻一路跟著他下樓,電梯裡誰都沒說話,隻有紙箱摩擦的沙沙聲,像首沉默的挽歌。
到了樓下,張博濤把紙箱放進後備箱,從口袋裡摸出煙盒,給趙峰遞了一根。打火機“噌”地躥起火苗,煙霧裡,趙峰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哽咽:“張總,我們都信你。”
張博濤笑了笑,煙味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上去吧,好好乾活。”他拍了拍趙峰的肩膀,“後會有期。”
車開出停車場時,他從後視鏡裡看到陳梅站在寫字樓門口,風把她的長發吹得很亂,像團糾結的線。她望著他的車,眼裡翻湧著什麼,有不舍,有愧疚,還有一絲他看不懂的恐懼,像被貓盯上的老鼠。
他終究還是沒問她“為什麼”。有些答案,或許比謊言更傷人,像把鈍刀,會一下下割到骨頭裡去。
喜歡宿命歸途2請大家收藏:()宿命歸途2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