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濤站在林瓊家彆墅的鐵門外,指尖還殘留著按門鈴時那陣沁骨的冰涼。李阿姨隔著冰冷的門板告訴他,林瓊已經許久沒回過家了,連換洗的衣物都是讓司機來取,至於去向,她也一無所知。
寒冬的風裹著刺骨的寒意呼嘯而過,吹得庭院裡的樹枝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無聲的歎息。
張博濤望著那扇緊閉的雕花大門,胸口像被什麼重物堵著,沉甸甸地發悶。他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幸,想著能當麵跟瓊姐好好聊聊,勸她看清羅永斌的真麵目,阻止郭占廷賣掉公司的荒唐事,可眼下看來,連見她一麵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他拖著灌了鉛似的腳步轉身離開,車鑰匙在掌心攥得發緊,邊緣幾乎嵌進肉裡。發動車子時,後視鏡裡的彆墅漸漸縮小,最後隱沒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就像林瓊此刻的態度,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再也抓不住。
回到家剛坐下,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的“林建軍”三個字讓他愣了愣,指尖頓了半秒才接起。電話那頭,林建軍爽朗又帶著幾分急躁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小張,我到北京了,辦點事。晚上有空沒?出來吃個飯,咱們聊聊林瓊的事。”
張博濤心裡猛地一動,連忙應道:“有空,林哥。您定地方,我這就過去找您。”
“就去南門涮肉吧,我聽人說那家的銅鍋涮肉地道,正好我也想嘗嘗鮮。”林建軍笑著說,“我在國貿商城這邊的分店等你,六點半,怎麼樣?”
“沒問題,我肯定準時到。”
掛了電話,張博濤緊繃的神經稍稍鬆了些。他知道林建軍對瓊姐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或許兩人能商量出些辦法,讓瓊姐早日從迷局裡清醒過來。他簡單收拾了一下,提前十分鐘出了門,驅車趕往南門涮肉店。
傍晚的朝陽門正是車水馬龍的時候,南門涮肉店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氤氳的熱氣從店裡飄出來,混著肉香勾著人的食欲。張博濤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林建軍穿著件黑色夾克,站在等位區抽煙,眉頭擰成了疙瘩,臉色算不上好看。
“林哥。”張博濤快步走上前打招呼。
“來了?快進來,我剛跟服務員說了,咱們的位子快好了。”林建軍掐滅煙頭,隨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還像上次見麵時那樣實在。
兩人跟著服務員走進店裡,大廳裡熱氣騰騰的,銅鍋涮肉的鮮香瞬間裹住了全身。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林建軍熟稔地拿起菜單,點了羊肉卷、毛肚、凍豆腐,又加了幾樣清爽的素菜,最後抬頭對服務員說:“再來一瓶牛欄山二鍋頭,要高度的。”
“林哥,您還愛喝這個?”張博濤有些意外。
“那可不,北京的二鍋頭夠勁,我就好這口。”林建軍笑了笑,眼底卻沒多少暖意,“上次在林瓊家沒喝儘興,今天咱們哥倆好好喝點,把心裡的不痛快都倒出來。”
服務員很快把酒和菜端了上來,銅鍋燒得通紅,清湯鍋底“咕嘟咕嘟”冒著泡,細小的白氣往上飄,模糊了窗邊的夜景。林建軍拿起酒瓶,給兩人各倒了一杯二鍋頭,酒液清澈透亮,濃烈的酒香瞬間散開。他端起酒杯,跟張博濤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儘。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他卻像沒感覺到似的,重重放下酒杯,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小張,我跟你說,我給林瓊打電話了。”林建軍的聲音裡壓著怒火,每一個字都帶著氣,“你猜她怎麼說?她居然說相信羅永斌的話,不相信我!還說羅永斌不是騙子,他們是真心相愛的,讓我彆瞎操心。你說氣人不氣人?我這是為了誰啊?她差點沒把我氣死!”
張博濤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心裡也堵得慌。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的辛辣刺得喉嚨發疼,輕聲勸道:“林哥,您也彆氣壞了身子。我之前也找過林總,想勸勸她,可一直聯係不上——電話不接,信息也不回。她現在一門心思撲在羅永斌身上,根本聽不進彆人的話。”
“聯係不上?我知道她在哪!”林建軍冷笑一聲,語氣裡滿是不屑,“羅永斌從法國回來了,在崇文門那邊租了個公寓,林瓊現在天天跟他泡在一起,連家都不回了,公司更是指望不上她去。”
“啊?這樣啊……”張博濤心裡一沉,難怪這段時間林總一直沒去公司。他想起王副總的擔憂,連忙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林哥,您可能還不知道,公司現在也出問題了。新招聘的副總裁郭占廷,是林總男朋友羅永斌的朋友,現在他主導著要引入戰略投資人,說是要把公司賣給國企翔裕集團。”
“什麼?要賣公司?”林建軍猛地瞪大了眼睛,手裡的筷子“啪”地一聲掉在桌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博濤,聲音都拔高了幾分:“沒有搞錯吧?好好的公司為什麼要賣?林瓊怎麼說?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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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王副總說,郭占廷寫了方案報給林總,她可能根本沒仔細看,居然簽字同意了。”張博濤的語氣裡滿是焦急,“現在翔裕集團的儘職調查團隊已經在公司了,再拖下去,公司就真的保不住了。”
“這個林瓊簡直瘋掉了!”林建軍“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氣得在原地跺了跺腳,引來周圍幾桌客人的側目。他意識到自己失態,深吸一口氣又坐了下來,抓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大口二鍋頭,酒液順著嘴角流下來,浸濕了胸前的衣襟。
“好好的日子不過,瞎折騰什麼呢!”林建軍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眼神裡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焦慮,“那公司是她一步一個腳印打拚出來的,裡麵有多少心血,她自己不清楚嗎?就因為一個騙子,把房子賣了,把公司也賣了,她以後想乾什麼?喝西北風去嗎?”
張博濤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輕聲說道:“林哥,我們是她的下屬,說多了她可能聽不進去,還會覺得我們彆有用心。您是她親哥,有空的話再勸勸她,讓她好好了解一下羅永斌的底細,弄明白郭占廷的方案到底是怎麼回事,再做決策也不遲。”
“勸?我勸得還少嗎?”林建軍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眼底滿是無奈,“她現在被那個姓羅的迷昏了頭,我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反而覺得我在拆散他們。看來,我得想想其他辦法了。”
張博濤心裡一動,連忙問道:“林哥,您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