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裹挾草木的腥氣,穿過蘆舍破舊的窗欞。
林治跟在暗鳳身後踏入這間彌漫墨香氣味的屋子,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屍體——白子畫仰麵朝天,後腦處一片暗紅,已經乾涸的血跡在地上形成一片不規則的扇形。
在他們進到這裡的時候,一個身穿棉衣的婦人已經先一步到達,指著地上的屍體十分篤定道:“鈍器擊打後腦,一擊斃命,死亡時間約在昨日未時到申時之間。”
林治上下打量這個三十歲模樣的婦人,中等身材,麵容溫婉。明明看著像是一個柔軟的女子,結果剛剛獨自麵對屍體,竟然沒有絲毫異樣的表情。
“總旗大人,這是統領大人的禦用仵作,她名字叫孫麗,您可千萬彆招惹她!”張康上前,小心翼翼地介紹起來。
林治看到婦人孫麗朝著他望了過來,林治立刻扯出個溫潤如玉的笑,卻見她眼底劃過一絲譏誚——像看穿了什麼虛偽。
暗鳳環視這間簡陋的畫室,目光如刀:“可有財物丟失?”
“白子畫隨身錢袋不見了。”屋梁上一個女聲傳來,而後一道纖瘦的身影跳躍下來。
林治被突然落下的身影嚇了一跳,於是打量著這個身材苗條的年輕女子,相貌倒是很耐看,但可惜胸前一馬平川,不過那雙眼睛顯得十分明亮。
“這是統領大人的禦用捕手,她的名字叫梁雪,不可招惹!”張康湊過來低聲提醒。
一個頗有經驗的錦衣衛掃了一圈後,於是說出自己的看法:“屬下認為此乃山賊劫財。近來西山一帶確實不太平,此種情況不甚出奇。”
“梁雪,你怎麼看?”暗鳳同樣審視一圈,卻是扭頭望向梁雪道。
梁雪緩緩搖頭,此刻亦是犯難道:“此處不像是山賊劫財,但……我現在說不上來,總覺得這裡哪不對勁。”
正當氣氛陷入沉默的時候,林治突然開口,指著前麵的牆體認真地道:“這牆上的血跡有問題,上麵有幅畫被取走了!”
眾人紛紛望了過去,暗鳳的眉頭蹙起:“你又沒有來過,你怎麼會知曉這裡有畫?”
“老大,這裡原本確實掛著一幅畫!死者被殺的時候,血跡呈放射狀飛濺,這一道血跡原來是應該濺在這片區域,所以這裡原本掛著什麼東西擋住了部分血跡。”梁雪同樣是一個極擅於觀察的人,經林治的提醒,亦是意識到牆上原本掛著東西,而十有八九就是一幅畫。
那名錦衣衛上前認真觀察,這才發現那條細小的血跡,上麵確實有一個木釘子:“即便這裡掛著一幅畫,山賊搶畫變賣也是常事。”
“不,若真是山賊所為,要麼他們會將牆上的畫全都取走,要麼就全都不會取走。僅僅取走一幅畫,這種行為的目的性太強,所以我認為並非落草為寇的山賊所為,甚至凶手就是衝著這幅畫而來!”梁雪看著牆上掛的其他畫,顯得十分篤定地道。
暗鳳認可了梁雪的判斷,隻是仍舊犯難地道:“若非山賊所為,那又是誰做的嗎?”
梁雪此刻亦是犯難,突然扭頭望向林治。
不知為何,她跟這個帥氣的年輕男子明明初次見麵,但從他的身上有種久違的安全感,隱隱覺得他能夠從中找出線索。
“他能行嗎?”暗鳳注意到梁雪的目光,於是詫異地打量著林治。
原本她一直不認為女子不如男,但幾番接觸下來,發現這個男人簡直是寶藏。不說琴棋書畫多麼出眾,哪怕武藝已經足夠自己佩服,甚至那方麵……
林治麵對周圍人投過來的目光,十分平靜地走向擺放在桌子旁邊的酒壇,又掃了一眼桌麵上的酒碗:“這裡隻有一隻酒碗,酒壇放在此處,甚為古怪!”
“白子畫一人獨居,這不是很合理嗎?”張康頓時困惑地詢問。
林治指著那隻酒剩著酒的酒碗,發表自己的看法:“碗中還有餘酒,證明他昨日是喝酒的時候,凶手已經在他這裡。隻是朋友親故來訪,你獨飲乎?”
“那個凶手不飲酒,所以無須準備酒碗?”張康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糟糕的酒量。
“這確實是一種可能,但這酒壇在此處就有些說不通了!”林治輕輕地點頭,然後指著桌邊的酒壇繼續道:“你們注意到沒有,他的酒壇是放在裡麵的,但酒壇已經空了。這個新開封的酒壇並不像是從裡麵搬出來的,而是有人送到這裡,他當時迫不及待在此處開封獨飲。”
“不錯,這壇底有新鮮沾上的紅泥,證明酒壇是昨日剛從外麵帶進來的!”梁雪重新檢查酒壇,顯得十分篤定地道。
“這又如何?”張康的腦子不清不楚地道。
暗鳳的指尖在酒壇邊緣輕輕劃過,然後指著陳字的標記道:“陳?即刻查這壇酒的來源。”
不出一個時辰,錦衣衛便打聽到有關酒壇的線索——白子畫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而他的酒正是陳氏酒坊專供,每月掌櫃陳二定期送酒。
昨日雖然不是送酒日,但有人見到陳二抱著酒朝這邊過來,想必是給白子畫送酒。
“陳二?前往陳氏酒坊抓人。”暗鳳看到此次如此輕鬆找到線索,於是即刻下令道。
當所有人紛紛領命離開的時候,她突然注意到林治站在西牆前一動不動。
那裡掛著一幅山水畫,看似普通,但林治卻頓足在那裡良久,似乎有了什麼重大的發現,亦或者他發現了白子畫的過人才華。
“林治?”暗鳳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林治猛地回神,發現暗鳳已站在身側,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不由想到了那個晚上,於是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挺不錯,你要不要再考……”
話沒有說完,在看到暗鳳已經抬起手的時候,他已經腳下抹油。
撲哧!
暗鳳看到林治狼狽而逃,頓時忍不住笑了。
陳氏酒坊就在京城,隻是他們趕到此處的時候,唯有一個老師傅和兩個夥計在這裡釀酒,根本沒有陳二的蹤影。
“當家的昨晚外出,至今未歸!”陳二的老婆洪低如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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