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平安有條不紊發布軍令時。
校場邊緣傳來一陣急促而怪異的咳嗽聲,還夾雜著濃烈的硝煙味。
隻見一個頭發胡子被燎得焦黑卷曲、道袍破破爛爛、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老道士,手裡死死攥著一個同樣焦黑的瓦罐,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正是天雷禁區那位炸爐專業戶——玄誠道長!
“成了!成了!營長!周營長!火候……火候終於成了!”
玄誠道長激動得語無倫次,手舞足蹈,差點把瓦罐摔了。
“您說的那個……那個‘最佳顆粒化狀態’!貧道……貧道找到了!您看!您快看!這火藥……這威力……咳咳咳……”
他被自己噴出的黑煙嗆得直咳嗽,卻興奮得兩眼放光,捧著瓦罐如同捧著稀世珍寶。
周平安眼神猛地一亮!真是瞌睡送枕頭!
他一步躍下點將台,衝到玄誠麵前,一把接過那還帶著餘溫的瓦罐。
低頭看去,罐底是薄薄一層灰黑色、顆粒均勻、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粉末。
一股熟悉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硝石硫磺混合味撲鼻而來!
“好!好!好!玄誠道長,大功一件!”
周平安眼中爆發出懾人的精光,猛地一拍老道肩膀,拍得他一個趔趄,厲聲道,“立刻!把你所有徒子徒孫都叫上!帶上所有成品火藥!全力趕工!”
“給我造!造掌心雷!造更多!威力更大的!能炸得那群狼崽子粉身碎骨的!鷹愁澗,就是咱們給黑狼騎準備的墳場!咱們要用這火藥,送他們上天!”
“貧道……貧道領命!炸他個粉身碎骨!”
玄誠道長被周平安眼中的殺氣激得渾身一哆嗦,隨即也湧起一股狠勁,抱著瓦罐轉身就跑,那速度一點不像個被炸了無數次的老頭。
周平安重新站上點將台,看著下方殺氣騰騰、同仇敵愾的五百士兵,看著遠處鐵牛帶人熱火朝天打造拒馬的景象,感受著手中瓦罐裡那毀滅性力量的觸感,一股豪情混合著冰冷的殺意直衝頂門!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精鋼佩刀,刀鋒在朝陽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寒芒,直指北方!
“龍抬頭!老子今天,就要用這兩千顆黑狼騎的人頭,祭旗!用他們的血,給咱們清河陸軍特戰營,正名!”
“此戰——”
“有我無敵!有敵無我!”
“殺——!!!”
“殺!殺!殺!!!”
五百條漢子,連同趕回來的鐵牛、張猛等人,發出震裂蒼穹的咆哮!恐懼早已被燃燒的戰意徹底焚儘!
校場遠處,一株虯勁的老鬆樹冠陰影下,墨離靜靜佇立。
透過枝葉的縫隙,牢牢鎖定了點將台上那個如同戰神般的身影。
看著他運籌帷幄,分派任務;
看著他怒斥敵酋,點燃軍心;
看著他接過那罐火藥時眼中一閃而逝的、對毀滅力量的掌控與自信…
一絲極淡、極難察覺的漣漪,在她古井無波的心湖深處,輕輕漾開。
她看著周平安手中那柄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光芒的鋼刀,看著他那雙燃燒著戰火與信念的星眸,低聲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才能聽見:
“青陽吐納……心火過熾……這一關,怕是難了……”
校場上的怒吼還在山間回蕩,塵土尚未落定。
點將台旁,鐵牛正掄著一柄沉重的開山斧,狠狠劈向一根水桶粗的鐵樺木。
斧刃帶著沉悶的破風聲,“哢嚓”一聲脆響,堅逾精鐵的木芯應聲裂開一道深痕,碎屑飛濺。
“給俺使勁!把這幫狼崽子的蹄子,都釘死在這鐵刺上!”
鐵牛聲如炸雷,汗珠順著他虯結的肌肉溝壑滾落。
他身後,一排二排的漢子們吼著號子,用鑿子、鐵釺,將削尖的鐵樺木拒馬樁牢牢楔入預設的石槽。
每一根木刺都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斜指北方,森然如林。
校場邊緣,孫山的“遊龍”連隊已不見蹤影,隻留下幾道迅捷遠去的煙塵,直撲鷹愁澗兩側的製高點。
鷹愁澗,那是通往清河腹地的咽喉要道,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中間最窄處形如葫蘆口,僅容三騎並行。
孫山知道,營長把最鋒利的箭矢交給了他,他必須將每一張追風連弩都變成懸在黑狼騎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張猛和趙虎各自帶著隊伍,扛著鐵鍬、鎬頭,
沉默而迅速地奔向澗口兩側預設的伏擊陣地。
那裡亂石嶙峋,灌木叢生,是天然的藏兵洞。
他們懷裡揣著用油紙小心包裹的“掌心雷”——那黑乎乎的鐵疙瘩,是天雷禁區剛剛送來的“驚喜”,沉甸甸的,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毀滅感。
李銳則帶著五連的神射手們,仔細檢查著手中的強弓硬弩,用磨石打磨著三棱透甲箭簇的鋒芒。
他們的目光冷靜而專注,像潛伏在陰影裡的豹子,隻等獵物出現,便給予致命一擊。
獵殺頭狼,這是營長下的死命令。
整個後山,如同一架被瞬間喚醒的戰爭機器,每一個齒輪都在瘋狂而精準地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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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殺之氣取代了晨練的熱血,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卻也點燃了胸膛裡那團名為“守護”的火焰。
周平安站在點將台上,寒風卷動他的衣袂。
他沒有再看下方忙碌的士兵,目光投向了更北方的天際線,仿佛要穿透那層巒疊嶂,看到那正踏著冰封海岸線滾滾而來的黑色鐵流。
“營長!”
吳管家快步走來,他換上了一身半舊的皮甲,腰間挎著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