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潼關。
李衛站在關牆上,遠眺東方。叛軍的營壘又向前推進了十裡,如同蔓延的瘡痍。
親信家將李忠悄然來到他身後,低聲道:“將軍,東西送出去了。混在三批藥材和皮革裡,走的都是老關係,應該能到。”
李衛“嗯”了一聲,沒回頭:“玉門關那邊,有新消息嗎?”
“有。”李忠聲音更低,“咱們的人冒險靠近看了,狄人確實退了,關外京觀壘得老高,做不得假。另外,朝廷的欽差到了,是個太監,還把……把兵部崔侍郎也帶來了,說是留下協理軍務,實則像是發配。”
李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了然:“陛下這是既安撫,又摻沙子。崔岑是那邊的人,放在楚驍眼皮底下,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他頓了頓,忽然問:“我讓你送的東西裡,是不是有一枚狼牙?”
李忠一愣:“狼牙?好像是有一枚,塞在一包止血散裡。將軍,那是……”
“一個試探。”李衛目光深邃,“看看那頭西北狼,夠不夠聰明,能不能看懂。”
正說著,一名親兵快步送來一封密信:“將軍,京城謝相府密件。”
李衛接過,撕開火漆,快速瀏覽,眉頭漸漸擰緊。
信上內容很短,卻石破天驚:陛下病體沉屙,恐時日無多。東宮暗弱,諸王躁動。漠北王使者密會瑞王。朝局將傾,望將軍持重,以待天時。
瑞王?那個一向以詩酒風流示人的閒散王爺?竟然也暗中勾結了趙元庚?
李衛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陛下一旦駕崩,這天下立刻就是群魔亂舞之局!潼關還能守多久?朝廷還能指望多少?
他深吸一口氣,將信紙就著火折子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
“李忠。”
“屬下在。”
“再加派一隊人,不要怕冒險,儘量靠近玉門關。不是去聯絡,就去看看,看看那位楚將軍,除了能打,還在做什麼。”李衛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看看他,到底是想當一把快刀,還是……想當執刀的人。”
雀鼠穀。
漠北王麾下的狼騎將軍兀脫,此刻憋屈得想要發瘋。
他帶著五千精銳,本是去碾碎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楚驍,結果莫名其妙和北狄大軍撞了個滿懷,損失慘重,被硬生生堵在這該死的山穀裡,進退不得!
狄人也不強攻,就在穀外紮營,時不時派小股部隊騷擾,放冷箭,燒糧草,擺明了要困死他們。
“將軍!我們的糧草隻夠三天了!傷兵越來越多,藥材快沒了!”副將焦急地彙報。
兀脫一拳砸在石壁上,手上崩裂出血跡:“趙元庚!老子艸你祖宗!這打的什麼窩囊仗!”
他原本瞧不上那個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吳用,現在卻有點懷念那個總是陰惻惻的謀士了。至少那家夥腦子好使,不會讓他陷入這種絕境。
“王爺的援軍呢?!不是說很快就到嗎?!”兀脫怒吼。
“探馬回報,援軍……援軍在百裡外也被狄人遊騎纏住了,一時過不來。”
兀脫眼前一黑。完了。這是要被當成棄子了?
就在這時,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囂和喊殺聲!
“將軍!狄人營地方向好像打起來了!”了望的哨兵驚疑不定地喊道。
兀脫一愣,連忙衝上山坡,極目遠眺。
隻見狄人大營側後方,煙塵滾滾,似乎有一支騎兵正在猛衝狄人營地!人數似乎不多,但極其悍勇,衝殺得狄人陣腳有些混亂。
“是哪路人馬?”兀脫又驚又疑,“王爺的援軍繞到後麵了?不像啊。難道是……楚驍?”
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楚驍怎麼會來救他?
但不管是誰,這是機會!
兀脫眼中閃過狠厲之色,猛地拔出戰刀:“兄弟們!我們的援軍到了!裡應外合,殺出去!跟老子衝!”
被困多日、憋屈已久的狼騎殘兵,聞言頓時爆發出最後的凶性,嚎叫著跟著兀脫,如同決堤的洪水,向著穀外正在混亂的狄人營地發起了亡命衝鋒。
穀外,率領數百騎奇襲狄人後營的楚驍,看到穀中狼騎果然趁機殺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撤!”他毫不戀戰,立刻下令脫離接觸。
胡彪一邊撥馬跟上,一邊不解地大喊:“將軍!為啥要幫漠北狗崽子?”
楚驍馬速不減,回頭望了一眼已經和狄人絞殺在一起的狼騎與漠北軍,冷笑道:“幫?老子是嫌他們死得不夠慢。”
“狗咬狗,一嘴毛。讓他們互相多啃掉幾塊肉,不好嗎?”
“咱們的箭矢,得省著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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