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周巍覺得,咱們雖然贏了,但也是慘勝,元氣大傷,外強中乾。”楚驍冷笑,“他若覺得有機可乘,或許會忍不住貪功冒進。隻要他敢離開潼關……”
後麵的話沒說,但所有人都明白。野戰,永遠是玉門關騎兵的天下。
“另外,”楚驍看向王校尉,“之前抓的那些狄人軍官,挑幾個骨頭軟、怕死的,好好‘款待’一下,然後放他們回去。”
“放回去?”胡彪眼睛一瞪,“那不是放虎歸山?”
“是放消息回去。”楚驍淡淡道,“讓他們回去告訴阿史那咄吉和阿史那賀魯,趙元庚是如何許諾空頭支票,攛掇他們來送死,而朝廷大軍卻躲在後麵看熱鬨的。狄人內部本就不和,經此大敗,猜忌更甚。這把火,得給他們燒旺點。”
離間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眾將恍然大悟,心中凜然。將軍不僅勇悍,這算計人心的手段,也愈發老辣狠厲。
“還有,”楚驍補充道,“給西域那個張掖去信。告訴他,第一份投名狀,我收到了。現在,要他辦第二件事:儘可能在狄人後方製造混亂,散播謠言,就說阿史那賀魯兵敗是故意保存實力,欲勾結朝廷,取阿史那咄吉而代之。”
這盆臟水潑下去,狄人王庭想不炸鍋都難。
一條條命令發出,一張針對朝廷和狄人的無形大網,悄然張開。楚驍在用一場血戰的勝利做籌碼,下一盤更大的棋。
京城。風吼隘慘敗的消息,比楚驍的捷報更早一步,通過八百裡加急,送到了趙元庚的龍案上。
啪!
珍貴的和田玉鎮紙被狠狠摔在地上,粉碎!
“廢物!一群廢物!”趙元庚的咆哮聲震得禦書房梁柱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一萬五千精銳!竟然被楚驍一千多人打得全軍覆沒!阿史那賀魯是豬嗎?!朕給他的支持都喂了狗嗎?!”
吳用跪在下方,臉色蒼白,冷汗直流:“陛下息怒……此事……此事確實出乎意料……誰也沒想到楚驍如此狡悍,竟敢主動深入埋伏……”
“沒想到?你們除了說沒想到,還會說什麼!”趙元庚氣得渾身發抖,眼前陣陣發黑。風吼隘之敗,不僅折損了他寄予厚望的一支力量,更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這位新皇的臉上!讓他在天下人麵前顏麵儘失!
“周巍呢?他的大軍到哪了?為什麼不出兵策應?”趙元庚猛地轉向軍事地圖,怒吼道。
“周將軍已至潼關,但楚驍動作太快,從接戰到結束,不過一日,周將軍恐怕……來不及反應。”吳用艱澀地解釋。
“借口!”趙元庚根本不信,“他就是畏戰,保存實力!還有南邊那些州郡,封鎖封鎖!連楚驍一根毛都沒攔住,反而讓他劫掠了大批物資!”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四麵楚歌,所有人都在跟他作對。
“陛下,”吳用強忍著恐懼,勸諫道,“為今之計,恐不宜再逼周將軍急切進兵。楚驍新勝,士氣正旺,又據險而守……是否暫緩攻勢,先行安撫狄人,穩定……”
“安撫?還怎麼安撫?”趙元庚眼神赤紅,如同困獸,“阿史那賀魯全軍覆沒,阿史那咄吉那個老狐狸現在隻怕笑掉了大牙,正想著怎麼落井下石!還穩定?”
他猛地喘了幾口粗氣,眼中閃過瘋狂的光芒:“不能停!一步都不能退!此刻若退縮,天下人都會以為朕怕了他楚驍!那些觀望的牆頭草,都會倒向他!”
他死死盯著地圖上的玉門關,聲音嘶啞而猙獰:“周巍不是要持重嗎?好!朕就給他加加碼!傳旨!擢升周巍為討逆大元帥,總攬西北一切軍政!限其一月之內,攻克玉門關,擒殺楚驍!若逾期無功……提頭來見!
“陛下!不可啊!”吳用駭然失色,“如此緊逼,恐適得其反!周將軍若狗急跳牆,貿然進兵,恐中楚驍奸計。”
“那就讓他中。”趙元庚幾乎是吼出來的,“用他五萬大軍的命,去填!去耗!就算拚個兩敗俱傷,朕也要楚驍死!朕倒要看看,是楚驍的骨頭硬,還是朕的聖旨硬!”
他已經徹底被憤怒和恐懼衝昏了頭腦,隻想不惜一切代價,立刻挽回顏麵,碾碎那個讓他夜不能寐的邊關惡狼。
“再傳旨南方各州郡,加征‘平叛餉’!籌措糧草,供應大軍!有敢抗命或拖延者,以通敵論處,滿門抄斬!”
冷酷的命令,如同嚴冬的寒風,刮過禦書房,也即將刮向本就動蕩不安的天下。
吳用看著狀若瘋狂的皇帝,心中一片冰涼。他知道,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這場戰爭,正在滑向徹底失控的深淵。
而此刻,幾匹快馬,正載著風吼隘的“幸存者”和楚驍精心準備的“故事”,駛向狄人王庭。另一匹快馬,則帶著楚驍的密信,奔向西域。
暗流,在捷報與敗績的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洶湧奔騰。更大的風暴,正在瘋狂彙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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