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弘農縣城一角,一處看似尋常的宅院悄無聲息地隱在街巷陰影中
院牆不高,木門緊閉,門楣楣上無匾無字,與左鄰右舍並無二致。院內陳設更是簡樸。
堂內,油燈的光暈勉強照亮書案一角。一位中年文士獨坐燈下,身披一件半舊的深色袍服,手持竹簡沉思。
他麵容清臒,下頜留著修剪整齊的短須,但那一雙眼睛,即便在蹙眉沉思時,也難掩其深處的幽邃與洞察。
“郭阿多……竟就這般死了?”他低聲自語,“楊奉、楊定麾下,何時出了這等人物?竟能陣斬郭阿多?”
他輕輕搖頭,“郭汜縱有千般不是,輕敵冒進,其麾下西涼精銳卻非虛設。便是敗,也不該敗得如此徹底……除非……”
他話音頓住,眉頭鎖得更緊,眼中銳光一閃而逝。那護駕軍中,定然發生了某種超乎他預料的變化。令他這等慣於料算先機之人,也感到了事情正在脫離掌控。
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一名麵容溫婉的婦人端著一碗羹湯走近,輕輕放在案上,看著丈夫緊鎖的眉頭,眼中滿是憂色。
“夫君。”婦人聲音輕柔,“既已從長安那等險地脫身,便是天大的幸事。何必再為這些打打殺殺之事勞神?若是此處也不安穩,我們再往彆處去便是。天下之大,總有……”
“天下之大?”,此人,也就是脫離長安十數日的賈詡苦笑道,“夫人,如今這天下,何處可去?”
“如今郭汜首級想必已傳檄關東,天下諸侯,誰不想拿我這‘賈文和’的人頭,去換一個‘為國除奸’的美名?莫說曹操、袁紹,便是那張揚、劉表,恐怕也樂意得很!屆時,隻怕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死無葬身之地!”
婦人聞言,臉色微微發白,聲音更低了些:“那……那便隱姓埋名,覓一處山野荒村,再不問世事,可好?”
“隱姓埋名?”賈詡看向結發多年的妻子,目光深沉,“董卓死後,吾為求自保,獻計李傕反攻長安,致使禍亂,京師再遭塗炭。此等之事,豈是輕易能抹去的?有心人若真要追尋,天涯海角,又能藏到幾時?人心之險,更甚於刀兵啊。”
他歎了口氣,充滿了無儘的疲憊與茫然。
賈詡正自沉吟,忽聞城外隱隱傳來號角之聲,繼而便是城內兵馬調動的嘈雜。他心頭一跳,疾步至院中側耳細聽,那聲響愈來愈近,竟似朝著城內各處要道而去。
“不好!”他低喝一聲,轉身便回屋內,匆匆披上一件外袍,又從匣中抓了一把大錢塞入袖中。
“夫君?”妻子見他神色驟變,驚疑不定。
“緊閉門戶,我不回來,誰叫門也彆開!”賈詡匆匆丟下一句,便閃身而出,身影迅速沒入昏暗的街巷。
他並未走遠,隻在巷口陰暗處等候。不多時,果然見一隊兵卒小跑而過,為首的是個麵帶焦躁的小隊長。賈詡看準時機,悄步上前,袖中錢幣滑入掌心,不著痕跡地塞了過去,壓低聲音:“軍爺,深夜調動,所為何事?可是城中出了亂子?”
那小隊長捏了捏手中錢幣,分量不輕,臉色稍緩,也低聲道:“俺也不清楚,隻知城外突然來了許多兵馬,已將四門圍了!上官急令我等加強巡守……”
賈詡心中咯噔一下,如墜冰窟。他強自鎮定,追問:“可知是何方兵馬?打的什麼旗號?”
“隔得遠,看不清……好像有‘楊’字旗?早間張濟將軍和張繡將軍便被段煨將軍請出城去了,至今未歸,我等先去城牆上防禦了!”
賈詡一聽“楊”字旗,又聞張濟、張繡被段煨引出,腦中霎時電光石火般清明——壞了!這是調虎離山,請君入甕之策!那圍城的,多半是楊奉等人,趁張濟軍中無主,前來奪城!
他心下連連叫苦,悔恨不已。早前他還曾提醒張濟叔侄,弘農地界各方勢力交錯,若有異動,務必與他商議。豈料這兩人竟如此大意,輕易便被人騙出城去!
當下不敢再有片刻耽擱,賈詡匆匆返回家中,一把推門而入,反身便將門閂死死插上。
“快!熄燈!勿要出聲!”他疾聲對迎上來的妻子道,聲音緊繃,“禍事至矣!此城恐已易主,你我能否躲過此劫,尚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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