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緩緩地站起身，對著袁崇煥，深深地一揖到底，沉聲說道：“督師大人謬讚。末將所做的一切，皆是為遼東大局著想，為督師大人分憂。”
“好一個為大局著想！”袁崇煥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他擺了擺手，示意顧昭坐下，語氣也變得前所未有的開誠布公。
“既然你我都是聰明人，那本督，也就不再與你繞圈子了。”
他將那封信，重新收回袖中，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一股身為封疆大吏、統帥數萬兵馬的雄主之氣，沛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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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關寧錦防線，在祖大壽等一眾遼西將門的經營之下，的確是固若金湯。但它的弊端，也同樣明顯——那就是隻能被動防守！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建奴，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劫掠遼民，壯大自身，而我們，卻隻能龜縮在城牆之後，無能為力！一旦出城野戰，我關寧鐵騎，對上建奴的八旗兵，勝負依舊隻在五五之數！”
袁崇煥的聲音，變得慷慨激昂，充滿了不甘與壯誌！
“本督，不甘心！本督需要一把刀！一把能夠擺脫城牆束縛，主動出擊的刀！一把能夠像草原上的蒼狼一般，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尖刀！一把能夠直插建奴心臟，讓他們也嘗嘗被動挨打滋味的複仇之刃！”
他的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死死地鎖定了顧昭！
“而這把刀，縱觀整個遼西，除了你的鎮北軍，再無他人能夠擔當！”
聽到這番話，即便是一向沉穩的顧昭，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幾分！他知道，袁崇煥，這是要向他……托付真正的重任了！
果然，袁崇煥從桌案的另一側，抽出了一份早已擬好的軍令，推到了顧昭的麵前。
“本督現在，以薊遼督師的身份，交給你一個任務！”
“本督要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你的鎮北軍，擴充、整訓成一支總兵力不低於五千人的，完全由火器營和龍騎兵所組成的‘快速反應部隊’！”
“這支部隊，不承擔任何日常的城防任務，也不必聽從任何人的節製！你們平日裡，就在山海關附近的秘密營地，進行最為嚴苛的訓練！你們的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一旦建奴入寇，關寧錦防線的任何一個節點出現危機，你們就要像天降的閃電一樣，在最短的時間內，馳援任何一個需要你們的戰場！”
“本督要的，是一支來去如風，戰力強悍，能夠以一當十的鐵軍！顧昭，你，能不能做到？！”
這番話，如同驚雷一般，在顧昭的耳邊炸響！
快速反應部隊！
這個超越了整個時代的軍事理念，竟然從袁崇煥的口中，被清晰地提了出來！
顧昭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強壓下內心的激動，猛然起身，單膝跪地，聲如洪鐘地答道：“末將，願為督師大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袁崇煥大笑一聲，親自將顧昭扶起。
“為了支持你完成這個任務，本督，可以給你前所未有的權力！”
他指著那份軍令說道：“從即日起，你擴軍、練兵所需的一切軍餉、糧草、甲胄、兵器，戶部與兵部的公文，本督親自為你批複，一路綠燈，任何人不得掣肘！”
“除此之外，本督再給你一道密令！”他又從袖中拿出了一塊令牌，“本督允許你，直接與山西的喬五爺，以及其他幾家皇商進行交易！無論是上好的火藥、精煉的鐵料，還是西洋進口的佛郎機炮，隻要是你看上的，隻要是你能買到的，都可以放手去做！所有賬目，不必經過任何人，直接向本督一人負責！”
這，已經不僅僅是權力的下放了！
這，是一種近乎於絕對的、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托付！
袁崇煥，這是將自己所有的政治前途，甚至於整個遼東戰局的未來，都賭在了顧昭，以及他這支尚未完全成型的“快速反應部隊”之上！
麵對這份沉甸甸的信任，顧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從今夜起，他肩上的擔子，已經截然不同。他拱手，對著袁崇涮，行了一個最為鄭重的大禮。
“督師大人的知遇之恩，顧昭，沒齒難忘！”
一旁的趙率教，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他既為督師大人的魄力與遠見而感到震撼，也為顧昭這個年輕人的異軍突起，而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感慨。
他知道，遼西的天，或許，真的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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