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朱鼎的心中第一次湧起了對死亡的真實恐懼。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麵容冷峻的侯爺，不是在虛張聲勢，不是在玩什麼官場博弈，他是一個真的敢在這裡，在天子腳下，大開殺戒的瘋子！
校場上的騷亂被這血腥的一幕瞬間鎮壓。所有遲到者都被鎮北軍士兵們用最粗暴的方式製服，有的被槍托砸倒，有的被直接踹翻，然後被一一拖到了行刑凳上。
“在大明軍中，隻有兩種人：袍澤，和敵人！”顧昭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響，他環視著場中數千名神機營士兵那驚恐萬狀的臉，繼續吼道：
“在本侯的軍中，也隻有兩種人：遵守軍紀的兵，和敗壞軍紀的賊！你們拿著朝廷的糧餉，穿著大明的軍服，卻不思操練，聚眾賭博，克扣糧餉，欺壓袍澤！建奴在德勝門外肆虐之時，你們在哪裡？鎮北軍在城頭浴血奮戰之時，你們又在哪裡？你們不是兵，你們是賊！是竊國之賊！”
他的聲音慷慨激昂，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憤怒，讓許多神機營的老兵下意識地低下了頭，臉上泛起羞愧的紅暈。
“今日，本侯就讓你們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清楚，什麼是鎮北軍的規矩！什麼是軍法！”
顧昭猛地一揮手：“行刑！”
命令一下，數十根浸透了水的軍棍，帶著撕裂空氣的厲風，狠狠地落下！
“啪！”“啊——！”
皮肉開裂的聲音與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瞬間交織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樂章。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勳貴子弟和老兵油子，哪裡受過這等皮肉之苦，一個個被打得鬼哭狼嚎，涕淚橫流，不住地開口求饒。
然而，行刑的鎮北軍憲兵們卻恍若未聞，他們麵無表情，動作標準得如同機器，每一棍下去，都用儘全力，每一棍落下，都帶起一道血痕。他們冷酷無情的專業與神機營兵痞們的哀嚎、勳貴子弟們從色厲內荏到徹底崩潰的醜態，形成了無比鮮明而又諷刺的對比。
場邊圍觀的神機營士兵們，一開始還有些看熱鬨的心態，但很快，他們臉上的表情就從幸災樂禍，變成了驚愕，再轉為深深的恐懼。空氣中彌漫開來的濃重血腥味，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他們看著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無人敢惹的“爺們”，此刻卻像豬狗一樣被打得血肉模糊，這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位新來的侯爺，是要來真的了！
那個最先挑釁、被砸暈過去的定西伯之子，在被幾棍打醒後，開始瘋狂地咒罵，甚至在掙紮中企圖奪取憲兵的佩刀進行反抗。
顧昭的眼神一寒，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加倍。”
隨後，他補充了一句讓所有人膽寒的話：“給本侯往死裡打！”
軍令如山！負責行刑的兩名憲兵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手中的軍棍落下的頻率和力道陡然加重！
“砰！砰！砰！”
那聲音不再是清脆的皮肉之聲，而是沉悶的骨骼碎裂之聲。那名勳貴子弟的咒罵很快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呻吟，最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隨著最後一棍重重落下，他猛地抽搐了一下，腦袋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一具溫熱的屍體，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了行刑凳上，鮮血將地麵染成了一片暗紅色。
校場之上，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極致的血腥與暴力震懾住了。打軍棍是常事，但當眾把一個有爵位在身的伯爺之子活活打死，這是何等的膽大包天！
顧昭緩緩走到那具屍體前，用馬靴尖踢了踢，然後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全場，一字一句地說道：“從今日起，我的話，就是軍法！不從者，他，就是下場！”
數千名神機營士兵，在這道冰冷目光的逼視下，齊刷刷地打了個寒顫，然後，不知是誰第一個帶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緊接著，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校場上數千人，包括那些被嚇得麵無人色的軍官，全部跪倒在地。
他們看向顧昭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那裡麵，有深入骨髓的恐懼，但恐懼的最深處，卻也悄然生出了一絲……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敬畏。
在這京營腐爛的泥潭裡，他們終於見到了一個真正敢把軍法當回事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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