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六甲海峽成功地將大明的意誌強加於西方列強之後,顧昭沒有絲毫的停留。他留下了一支由三艘巡洋艦組成的“亞洲分艦隊”駐守新設立的總商會,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監視著這個世界的十字路口。隨即,他親率主力艦隊,包括那艘讓所有勢力都為之膽寒的鐵甲巨獸“鎮海號”,調轉船頭,向著東北方向,那片牽動著他此行最初也最根本目的的島嶼,犁開萬頃碧波,疾馳而去。
台灣。
當艦隊抵達澎湖列島,進入台灣海峽時,常年盤踞在此的信風變得愈發猛烈,海浪也洶湧起來,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一場血與火的風暴而怒吼。根據幸存船隻帶來的情報,朱聿鍵和他的“台灣開拓公司”殘部,正被荷蘭人圍困在後世台南附近的一處名為“鹿耳門”的簡陋港灣內,岌岌可危。
荷蘭駐台灣總督揆一,在得知大明主力艦隊正向自己駛來時,並沒有像馬六甲的同僚那般選擇退縮。一方麵,台灣遠離南洋航線主乾道,他有信心憑借堅固的熱蘭遮城與強大的艦隊固守待援;另一方麵,他對歐洲傳統的戰艦與棱堡體係抱有絕對的自信,完全不相信那個東方帝國能在遠洋投送一支足以攻克他要塞的力量。
於是,他集結了自己手中所有的海上力量——包括兩艘從巴達維亞緊急增援而來的、擁有四十門以上火炮的蓋倫級戰艦“赫克托號”與“馬爾斯號”,以及十餘艘武裝商船和小型快艇,組成了一支在亞洲足以橫行的艦隊,傲慢地駛入了台江內海,企圖在明軍登陸之前,給予他們一場迎頭痛擊。
然而,揆一和他引以為傲的艦隊,即將麵對的,是一場來自另一個時代的、完全不對等的降維打擊。
當顧昭的艦隊主力緩緩駛入開闊的台江內海時,海戰的序幕甚至都來不及拉開,便已宣告了結局。
“鎮海號”那巨大的、冒著濃重黑煙的身軀,如同一座移動的火山,無視著逆風與複雜的水流,以一種恒定的、令人恐懼的速度,徑直插入了荷蘭艦隊的陣型中央。蒸汽動力賦予了它無與倫比的機動性,讓荷蘭人那些需要依靠風帆不斷調整角度才能占據有利射擊位的笨重戰艦,在它麵前,遲緩得如同蹣跚的老人。
“赫克托號”的船長,一位經驗豐富的老航海家,聲嘶力竭地指揮著自己的戰艦,試圖搶占“t”字頭陣位,用側舷的全部火力給予這頭鋼鐵怪物致命一擊。然而,他的努力是徒勞的。“鎮海號”根本不屑於與他進行傳統的炮戰對轟,它徑直衝到了“赫克托號”的側後方,那個傳統風帆戰艦最難以應對的火力盲區。
緊接著,毀滅降臨了。
“鎮海號”側舷那二十四門由天津軍械廠最新出品的、12磅後膛線膛炮同時發出了怒吼。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刺眼的火光,一枚枚帶著旋轉呼嘯的開花彈,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精準地、成排地、如同外科手術般地,狠狠撕開了“赫克托號”那引以為傲的厚重橡木船殼。
爆炸!連綿不絕的爆炸!
荷蘭人堅固的船身,在這種蘊含著毀滅性動能與爆炸威力的炮彈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的一般。炮彈輕易地穿透船殼,在擁擠的炮艙內轟然炸開,灼熱的衝擊波與無數高速飛濺的鋼鐵破片,瞬間將血肉之軀的炮手們變成了漫天飛舞的碎肉與血霧。甲板被炸穿,桅杆在劇烈的爆炸中轟然斷裂,燃起熊熊大火,帶著無數水手的慘叫,重重砸入海中。
僅僅三輪齊射,那艘曾經讓無數海盜聞風喪膽的“赫克托號”,便在烈焰與濃煙中,發生了劇烈的殉爆,斷成兩截,緩緩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另一邊的“馬爾斯號”和其他武裝商船,則被大明艦隊的十餘艘新式巡洋艦分割包圍。這些航速更快、火炮射程更遠的巡洋艦,如同狼群戲耍蠻牛一般,始終與荷蘭戰艦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用精準而致命的遠程炮擊,一艘接著一艘地,將它們點燃、擊沉。
這場所謂的“海戰”,從頭到尾都像一場冷酷而高效的屠殺。荷蘭艦隊在付出了全軍覆沒的代價後,甚至沒能給明軍艦隊造成任何一艘像樣的損傷。
台江內海的水麵,被鮮血、火焰和戰艦的殘骸所覆蓋。
海戰的硝煙尚未散儘,更為猛烈的登陸作戰便已展開。
在清除了荷蘭人的海上力量後,顧昭艦隊的數十艘炮艦與巡洋艦一字排開,對荷蘭人設在灘頭陣地的所有火力點,進行了長達一個時辰的、地毯式的“清場”炮擊。無數的開花彈,如同死神的犁鏵,將整個海岸線反複翻耕,爆炸掀起的沙土與濃煙,幾乎遮蔽了天空。
隨後,在依然轟鳴的艦炮火力延伸掩護下,海軍陸戰隊第一師的數千名士兵,乘坐著數十艘專門設計的、船頭可以放下的平底登陸艇,如同離弦之箭,向著多個預定灘頭,發起了凶猛的搶灘衝擊。
灘頭陣地殘存的荷蘭火槍手和被他們驅使的本地土著傭兵,剛剛從毀滅性的炮擊中回過神來,便被眼前這聞所未聞的景象驚呆了。他們麵對的,不再是傳統軍隊雜亂無章的登陸,而是一支戰術協同嚴密、裝備精良到令人發指的現代化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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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士兵們在登陸艇的船頭放下之前,就已經用他們手中裝備的、試驗型號的“天津三式”轉輪步槍,向岸上的火力點進行壓製射擊。這種步槍一次裝填可以連續發射六發子彈,其凶猛的火力密度,瞬間就將荷蘭人那拉一發打一發的原始火繩槍徹底壓製。
當登陸艇的船頭重重砸在沙灘上時,陸戰隊員們以班為單位,迅速形成戰鬥小組,交替掩護,向內陸推進。他們向著每一個仍在抵抗的碉堡和散兵坑,投擲出拉燃引信後滋滋作響的“開花手雷”,劇烈的爆炸伴隨著慘叫,迅速肅清了殘餘的抵抗。
僅僅半天時間,海軍陸戰隊便在灘頭建立了數個穩固的登陸場,並開始向內陸,向著被圍困的鹿耳門港方向,發起了勢不可擋的攻擊。
當顧昭的大軍如同天降神兵一般,擊潰了圍困鹿耳門港的荷蘭軍隊,出現在朱聿鍵眼前時,這位曾經滿懷雄心壯誌,卻在殘酷現實中幾乎被消磨掉所有希望的前明宗室,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情緒。
他眼前的顧昭,身著筆挺的鎮國公戎裝,氣度從容,身後是軍容鼎盛、士氣如虹的無敵雄師。而他自己,則衣衫襤褸,麵帶菜色,身邊的百餘名殘兵敗將個個帶傷,神情疲憊而又激動。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心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狂喜、未能成功的愧疚以及對眼前這個男人發自肺腑的敬畏。
他領著麾下殘部,快步走到顧昭麵前,撩起早已破爛的蟒袍,雙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聲音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幾乎泣不成聲。
“臣……朱聿鍵,無能!未能獨力開辟基業,反而損兵折將,累及天朝大軍興師遠征,臣,罪該萬死!”
顧昭快步上前,親自將他攙扶起來,緊緊握住他的手臂,一股沉穩而有力的力量傳遞過去,讓朱聿鍵顫抖的身體漸漸平複下來。
“王爺何罪之有?”顧昭的聲音洪亮而真誠,響徹在每一個劫後餘生的開拓者耳邊,“孤身犯險,遠離故土,為我漢家兒女在海外開辟生存空間,此乃潑天的大功!你們流的每一滴血,都比那些在京師安享富貴的宗室,要高貴萬倍!”
他拍了拍朱聿鍵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從今天起,你鎮守此地,當為國之藩籬,與國家同姓!本公這就上奏陛下,請封你為世襲罔替的‘東寧王’!從此以後,這台灣島上,乃至整個大明,世人都當尊稱你一聲——‘國姓爺’!”
“國姓爺”!
這三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朱聿聿鍵的腦海中轟然炸響!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這不再是簡單的封賞,這是一種將他個人,與整個國家命運、與國姓“朱”字,牢牢捆綁在一起的無上榮耀!這意味著,他不再是一個被流放海外的邊緣宗室,而是代表著國家,鎮守這片新開拓疆土的第一人!所有的屈辱、所有的失敗、所有的痛苦,在這一刻,都仿佛被這三個字所蘊含的千鈞之力,徹底洗刷乾淨。
他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再次掙脫顧昭的手,深深地拜服於地,這一次,是發自靈魂深處的臣服與感激。
“臣,朱聿鍵,敢不為陛下、為國公、為我大明,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周圍所有的開拓者們,在聽到這個稱號後,也爆發出震天的歡呼。他們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不再是無根的浮萍,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奮鬥與犧牲,都有了國家賦予的、最神聖的意義。
顧昭看著眼前這激動人心的一幕,心中了然。這個在原本曆史上屬於鄭成功的、響徹東亞的稱號,如今被他提前近二十年,巧妙地“嫁接”到了朱明宗室的身上。這不僅是對朱聿鍵最好的安撫與激勵,更是向全天下宣告:收複台灣,不是他顧昭的私行,而是朱明皇室開疆拓土的“家事”,是無可爭議的國家行為。
曆史的洪流,在這一刻,被他再次強行扭轉,奔向了一個全新的、更加波瀾壯闊的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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