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蘇哲走得不疾不徐,但蘇福卻感覺自己像是踩在雲端,每一步都輕飄飄的,充滿了不真實感。
蘇福跟在蘇哲身後,聲音裡還帶著一絲顫抖的夢幻感,“那可是張木匠啊,滿城的郎中都說他手廢了,您……您就剪了幾下,縫了幾針……”
“不然呢?”蘇哲頭也不回,懶洋洋地反問,“難道還要齋戒沐浴三天,跳一套大神,再畫幾道符燒成灰給病人灌下去,才顯得我們業務能力過硬?”
蘇福被噎了一下,訥訥道:“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小的就是覺得,太神了!官人您今天在院子裡那一番操作,簡直……簡直就是文曲星下凡,手裡拿的不是剪子,是判官筆!”
“得了得了,”蘇哲擺擺手,打斷了自家小管家這套沒什麼新意的彩虹屁,“收起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記住,咱們這叫技術壁壘,是知識付費。以後這種場麵還多著呢,你要是每次都激動得跟要升天似的,我怕你年紀輕輕就心腦血管出問題。”
蘇福聽得一知半解,但“技術壁壘”、“知識付費”這幾個聽不懂但感覺很厲害的詞,讓他對自家官人的敬仰又上了一個新台階。
他隻知道,從今天起,自家官人在他心裡,已經從一個“行為古怪但心地善良的東家”,正式晉升為“深不可測、無所不能的在世神仙”。
而此刻,這位“在世神仙”正在心裡飛快地盤算著自己的業績。
“首單業務完成。市場反饋極佳,品牌知名度初步打響,潛在客戶群體已完成精準篩選。下一步,就是資產配置和改善生活質量。”
他的目光落在那座熟悉的跨院上,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蘇福,去找這宅子的房東,問問這院子賣多少錢。買了它,省得以後房東看我發財了坐地起價。”
“啊?買……買下來?”蘇福大吃一驚。
“廢話,難道你想讓我這個外科神醫,以後天天過著被房東催租的顛沛流離的生活嗎?”蘇哲斜睨了他一眼,“還有,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蘇府的正式管家了,月錢……暫定一貫,有年終獎。乾得好,以後給你配股分紅。”
蘇福再次陷入了知識的盲區,但他聽懂了“一貫月錢”和“正式管家”,激動得差點給蘇哲當場磕一個。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他們規劃著自己的“安樂窩”時,一場關於“西城怪醫”的輿論風暴,正在汴梁城的各個角落,以一種病毒式的速度瘋狂發酵。
場景一:瓦舍勾欄,某茶館內
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列位看官,要說這汴梁城裡新鮮事,天天都有!但要說這最新、最奇、最邪乎的,還得是咱們西城出的一位爺!”
台下茶客立刻被勾起了興趣:“先生快說,是哪位爺?是鬥雞贏了禦拳館,還是寫詞壓了柳三變?”
“非也非也!”說書先生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這位爺,人稱‘縫肉怪醫’,一手絕活,乃是起死回生之術!”
他將張木匠的故事添油加醋,演繹得神乎其神。
“……隻見那蘇神醫,不把脈,不問診,手持兩把寒光閃閃的鐵鉗,口中念念有詞,喝一聲‘開’!那張木匠的手掌應聲而開,皮肉分離,血光迸現!旁人嚇得是屁滾尿流,神醫卻麵不改色,從中抽出一根斷掉的……龍筋!沒錯,就是龍筋!”
“他取來天山雪蠶絲,用南海神仙水浸泡,‘刷刷刷’幾下,便將那龍筋重新接上!最後再用祖傳的‘還陽膏’一抹,嘿,那豁口大的傷疤,當場愈合,連條縫都找不著!”
台下一片嘩然,驚歎聲、質疑聲此起彼伏。
“真的假的?這比誌怪小說還邪乎!”
“我三舅姥爺的鄰居就在現場,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是親眼看見張木匠的手指頭動了!”
一個版本的故事,就這樣被升級成了2.0玄幻版,以茶館為中心,迅速向全城輻射。
場景二:東城某綢緞莊後院
幾個正在浣紗的婦人也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西城出了個神醫,能把人切開再縫上!”
“何止啊!我聽我那在衙門當差的表哥說,那神醫用的是特製的針,比頭發絲還細,縫的線是拿死人骨頭熬的油泡過的,所以才能長得那麼快!”
“我的天爺!這麼嚇人?那不是妖術嗎?”
“什麼妖術!人家那是本事!聽說張木匠不但手好了,現在一頓能吃三碗飯,力氣比牛還大!好多人都說,那是神仙渡了仙氣給他!”
故事在此,已經進化到了3.0魔改版。
場景三:太醫局某偏廳
幾位須發花白的老禦醫正圍坐品茶,臉上滿是不屑。
“哼,‘縫肉怪醫’?不過是江湖騙子嘩眾取寵的伎倆罷了!”一位姓劉的禦醫冷哼道,“《黃帝內經》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輕易毀傷?此等‘開膛破肚’之術,與屠戶何異?簡直有違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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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兄所言極是。”另一位老者點頭附和,“此人不過是僥幸成功了一例。人體經絡何其複雜,一刀下去,損傷氣血,必有後患!等著瞧吧,不出三月,那張木匠定會舊病複發,死狀淒慘!”
“此等歪風邪氣,必須遏製!否則我等杏林正統,顏麵何存?”
4.0批判版,在專業人士圈子裡,也已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