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債這種東西,就像是新時代的信用卡,刷的時候有多爽,還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蘇哲現在就感覺自己欠了一屁股還不上的卡債,債主還是兩家他最惹不起的“銀行”——一個代表了朝堂權力的巔峰,一個代表了汴京杏林界的未來。
一個要拉著他搞事業,一個生怕他事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搞得我跟什麼稀世珍寶一樣。”蘇哲對著銅鏡裡那張沒什麼精神的帥臉,無力地吐槽著,“我就是一個想提前退休的鹹魚,為什麼要承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關注度?”
蘇福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幫他整理著衣領,低聲道:“少爺,因為您值錢啊。黃老板都說了,您這叫……叫異人,全天下就您這一隻。”
“他那是想把我打包上市,好讓他發財。”蘇哲翻了個白眼,“行了,彆拍馬屁了。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一提到正事,蘇福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遞了過去。
“少爺,按照您的吩咐,小的托了黃老板的關係。黃老板一聽是您要,二話不說就動用了他最好的情報渠道,這是今晚韓府夜宴的賓客名單,八九不離十。”
蘇哲接過來,展開一看。
名單不長,也就二十來號人,但他越看,眉毛挑得越高。
“謔,這陣容可以啊。”蘇哲嘖嘖稱奇,手指在名單上劃過,“禦史中丞、戶部侍郎、開封府的司錄參軍……全是韓琦的嫡係或者政治盟友。這哪是文會,這分明是韓老板的年度董事會暨核心團隊團建大會。”
蘇福聽得一知半解,但還是努力跟上自家少爺的思路:“少爺,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蘇哲將名單往桌上一拍,指著其中幾個名字,“你看這幾個,歐陽修、蘇軾……這都是文壇領袖。”
他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懂了!我徹底懂了!”蘇哲站起身,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嘴裡念念有詞,“韓琦這個老狐狸,他這是要開‘新產品發布會’啊!這些朝中重臣是他的董事會成員兼天使投資人,歐陽修他們是媒體觀察團,蘇軾這種青年才俊就是來站台的特邀嘉賓,而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就是那個被他藏著掖著,準備一鳴驚人的‘新產品’!”
蘇福張大了嘴,感覺自家少爺的腦子構造大概和正常人不一樣,明明是一場危機四伏的政治宴會,怎麼被他說得跟一場……一場生意一樣?
“少爺,那……那咱們這個‘新產品’,該怎麼表現?”
“表現?”蘇哲冷笑一聲,“當然是把自己賣個好價錢。既然他想拿我當槍使,當‘國之利器’,那總得讓我看看,他這個平台夠不夠大,給的資源夠不夠多。不然,我憑什麼放棄我悠閒的退休生活,去給他賣命?”
他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去,把我昨天讓你包起來的那幅《人體骨骼結構解剖圖》拿來。記住,用最華貴的蜀錦,打一個最複雜的結,務必要讓它看起來像個傳家寶。今天,我就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劃時代的核心技術!”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
韓琦的相國府邸,坐落在京城最顯赫的地段,朱門高牆,氣派非凡。
門口的車馬已經絡繹不絕,從馬車上下來的人,無一不是當朝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們衣冠楚楚,舉止端方,彼此間拱手作揖,談笑風生,說的都是些朝堂政務、詩詞文章,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精英階層”的優雅氣息。
就在這片和諧的氛圍中,一輛看起來平平無奇,但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減震結構極為精妙的馬車,不緊不慢地停在了府門前。
車簾掀開,蘇哲那張帥得有點過分的臉探了出來,還很不應景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衫,料子是頂級的蘇綢,沒有多餘的紋飾,隻在袖口和衣領處用銀線繡了些簡潔的幾何暗紋,完美地將“低調”與“奢華”這兩個矛盾的詞融合在了一起。
他下了車,蘇福緊隨其後,手裡捧著一個用寶藍色蜀錦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條形禮盒,看起來神秘又貴重。
蘇哲抬頭看了一眼那氣勢恢宏的“韓府”牌匾,撇了撇嘴,小聲對蘇福嘀咕:“看看,這裝修風格,典型的甲方審美,就是要突出一個‘大’、一個‘貴’,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有錢有勢。品味,還是差了點意思。”
蘇福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門口的知客早就得了吩咐,一見蘇哲這副模樣和年紀,立刻就猜到了身份,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想必這位就是蘇哲蘇先生吧?相公已經等候多時了,快請進!”
蘇哲懶洋洋地拱了拱手,算是回禮,然後就邁著他那兩條標誌性的、仿佛隨時準備下班的腿,晃晃悠悠地走了進去。
他這一進去,就像是一滴清水滴進了滾燙的油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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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前廳的氣氛,瞬間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