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在!”蘇福連忙上前一步。
“傳我的話,今晚,府裡大宴賓客!”蘇哲大手一揮,頗有幾分土財主的氣勢,“把請柬發出去!韓相公、王員外郎、蘇大才子……這些的朋友,一個都不能少!還有,黃萬金那老小子,也得請!告訴他,賀禮要是不帶個千八百貫,門都彆想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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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陣哄笑。
蘇哲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變得溫和了許多。
“另外,”他看著蘇福,認真地說道,“再派人,去城西的老街巷,把張木匠請來。還有巷口的王大爺,……總之,以前跟咱們有過交情的街坊鄰裡,都給我客客氣氣地請來!告訴他們,我蘇哲雖然換了個名頭,但還是那個蘇哲。今晚,我請大家吃火鍋!”
這話一出,蘇福和柳盈都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蘇哲在封爵之後的第一場宴席,不僅邀請了達官顯貴,竟然還沒有忘記那些市井中的平民百姓。
蘇福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紅,他重重地一點頭,聲音洪亮地應道:“是!官人仁義!小的這就去辦!”
柳盈望著蘇哲的側臉,那張總是帶著幾分懶散和戲謔的臉上,此刻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光彩。
她忽然明白,無論他的身份如何變化,他骨子裡的那種東西——那種重情重義、不忘根本的特質,是永遠不會變的。
……
是夜,蘇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這絕對是整個汴京城裡,最奇特的一場宴會。
庭院裡,一邊是身著錦緞官袍的朝中大員,韓琦、王臻、還有聞訊趕來的歐陽修等人,他們圍坐一桌,談論著朝堂風雲和詩詞歌賦,神態儒雅。
而另一邊,則是穿著粗布短打的販夫走卒,張木匠、王大爺等人,他們拘謹又興奮地圍著幾個熱氣騰騰的銅鍋,看著裡麵翻滾的羊肉和各色蔬菜,大聲說笑,劃拳行令,充滿了市井的鮮活氣息。
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群,同處一府,卻又涇渭分明,形成了一道奇異而和諧的風景線。
而蘇哲,就是連接這兩個世界的唯一橋梁。
他端著酒碗,遊刃有餘地穿梭在兩撥人之間。
在韓琦這邊,他能引經據典,偶爾冒出幾句後世的驚人之語,引得歐陽修和蘇軾拍案叫絕,連稱“聞所未聞,卻又鞭辟入裡”。
轉頭到了張木匠那邊,他又立刻換了副麵孔,擼起袖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講著帶點顏色的葷段子,逗得一群老街坊哈哈大笑,絲毫沒有半點“縣子爺”的架子。
柳月卿也來了。
她坐在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靜靜地看著那個在人群中光芒四射的身影。
她看到他對權貴不卑不亢,對平民親切隨和,那種發自骨子裡的從容與灑脫,讓她看得有些癡了。
這時,蘇哲端著一碗溫好的黃酒,施施然地走了過來。
“柳小姐”他在她對麵坐下,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一個人坐在這兒乾嘛?是在用你那專業的眼光,分析今晚哪道菜的嘌呤含量最高嗎?”
柳月卿被他逗得莞爾一笑,白了他一眼:“我是在想,蘇縣子如今貴不可言,我這小小的記名弟子,以後是不是該離你遠一些,免得玷汙了您的清譽。”
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酸意。
“喲,這話說得。”蘇哲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熱氣噴在她的耳廓上,“怎麼,我的首席大弟子,這是吃醋了?放心,就算我當了國公,你也是我的首席大弟子。這軍醫院,以後還得指望你來幫我撐場子呢。沒有你,我這甩手掌櫃可當不踏實。”
他溫熱的氣息,和他話語裡毫不掩飾的依賴,讓柳月卿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臉頰不由自主地飛上兩抹紅霞。
她端起酒碗,借著喝酒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失態,心中卻如小鹿亂撞,一片慌亂。
蘇哲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大樂,仰頭將碗中酒一飲而儘,隻覺得人生得意,莫過於此。
遠處,柳盈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她端著托盤,默默地為蘇哲添上一壺新燙的熱酒,然後悄然退下。
她的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隻是那雙明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無人察見的、幽微的黯然。
蘇哲回望了一眼自己親手打造的府邸,看著這滿院的歡聲笑語,心中卻是一聲長歎。
從今天起,他蘇哲,再也不是那個可以置身事外的閒醫了。
他抬頭望向深邃的夜空,仿佛能看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緩緩向自己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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