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殘害病人!”錢郎中看得眼角狂跳,指著蘇哲大叫。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先給你來個扁桃體摘除術,讓你徹底安靜。”蘇哲頭也不抬地說道,手上的動作行雲流水,不斷地剪掉死皮爛肉,再用鹽水衝洗傷口,整個過程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這叫什麼?”一個年輕些的軍醫,看著蘇哲的操作,忍不住小聲問道。
“這叫‘給傷口卸妝’,懂嗎?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濃妝’全都洗掉,讓它素顏朝天,才能好得快。”蘇哲隨口胡扯道,“你們那種搞法,叫‘帶妝睡覺’,遲早爛臉。”
他一邊說著騷話,一邊已經將傷口清理乾淨,露出了相對新鮮的紅色組織。
“第三步:消毒!用烈酒棉球,從裡到外,輕輕擦拭一遍。”
“第四步:包紮!必須用開水煮過、並且全程用鐵鉗夾取、沒有用手碰過的消毒麻布!記住,包紮不是裹粽子,要留有一定的空隙,保證透氣。就像我那京城的醫道知音在信裡提到的,要給‘氣’留一條生路,當然,在我這裡,這條路是用來排膿的。看見沒,我這叫中西結合,博采眾長!”
一套流程下來,那個原本看起來必死無疑的士兵,傷口被處理得乾乾淨淨,用潔白的麻布妥善包好。
這套操作,顛覆了他們多年來的所有認知。
“都看明白了?”蘇哲扔下器械,用一塊乾淨的布擦了擦手,“這就是‘蘇氏標準救治流程v1.0版’。從現在開始,所有外傷病人,都必須按照這個流程來!王二麻子!”
“到!”王二麻子激動地滿臉通紅,高聲應道。
“你帶你的急救隊,分成數組,監督他們每一個人!誰的步驟做錯了,或者敢偷工減料,直接記下來,晚上統一到我這裡領罰!”
“是!保證完成任務!”
在蘇哲的強製命令和急救隊的嚴格監督下,渭州“臨時醫院”裡,上演了雞飛狗跳的一幕。
“哎!你手沒洗乾淨!再搓一遍!”
“郎中,院長說了,這塊肉是壞的,得剪掉!你彆不舍得啊!”
“鉗子!用鉗子夾紗布!說了多少遍了,手不能碰!”
錢郎中等一眾老軍醫,被這群“二把刀”出身的急救隊員指揮得團團轉,氣得胡子亂翹,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這輩子都沒這麼憋屈過。
然而,僅僅過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奇跡發生了。
按照“蘇氏流程”處理過的傷兵,高燒率明顯下降,傷口的腫脹和惡臭也得到了有效控製。
雖然依舊哀嚎遍地,但那種籠罩在整個倉庫裡的絕望死氣,竟然真的消散了許多。
錢郎中看著一個昨天還奄奄一息,今天已經能喝下半碗米粥的士兵,捏著山羊胡,陷入了長久的呆滯。
他行醫一輩子建立起來的觀念,正在被這個年輕得過分的“神醫”,用一種粗暴到不講理的方式,敲得粉碎。
蘇哲在渭州逗留了兩日,將這套標準化的流程強行推行下去,又畫了骨科牽引架等一係列圖紙,讓工匠營加急趕製,一股腦地塞給了周勇的後勤部隊。
直到傷兵營的死亡率被遏製住,初步走上正軌,周勇才找到蘇哲,神色凝重地說道:“蘇大人,渭州暫穩,但麟州大營那邊……才是真正的爛攤子,咱們得儘快趕過去了。”
蘇哲伸了個懶腰,從“逍遙椅”上坐起,望著西北方向,點了點頭:“行,新手村的任務做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去會會boss了。”
大軍再次啟程。
錢知州帶著渭州的一眾官員,將蘇哲這尊瘟神恭恭敬敬地送出城門,臉上堆滿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又經過數日的跋涉,隊伍終於接近了最終的目的地——麟州。
還隔著數裡地,一股無法形容的惡臭就順著風,鑽進了每個人的鼻子裡。
那是一種混合了血腥、草藥、腐肉、糞便和死亡的混合氣味,濃烈到仿佛是實質的,能扼住人的喉嚨。
隊伍裡所有人的笑聲和交談聲都消失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駭。
當麟州大營那破敗的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營地裡看不到一絲生氣,隻有一群群無精打采、形容枯槁的士兵,像遊魂一樣在營地裡挪動。
他們的眼神空洞、麻木,仿佛對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失敗的陰影,如同一塊厚重腥臭的裹屍布,將整個大營包裹得嚴嚴實實。
蘇哲緩緩走下馬車,站在這片絕望的土地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足以讓正常人昏厥的空氣,胸中翻騰的,不再是玩笑,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真正的戰爭,從現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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