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代表了在場所有軍醫的心聲。
救治將死之人,在他們看來是吃力不討好的徒勞之舉。
“看起來有救?”蘇哲冷笑一聲,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直刺楊默的內心,“楊老先生,我問你,你是大夫,還是算命先生?你是靠望聞問切來判斷病情,還是靠掐指一算來看他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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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默被他問得啞口無言,老臉漲得通紅。
“我告訴你什麼叫真正的‘有救’!”蘇哲指著那個腹部中箭的士兵,聲音擲地有聲,“他隻是因為內出血和臟器破損導致了休克!他的生命體征還在!隻要我能及時打開他的腹腔,找到出血點,縫合破損處,他就有極大的可能活下來!”
他又指向旁邊一個大腿被砍了一刀,血流如注,正抱著腿嗷嗷大叫的士兵。
“而他,”蘇哲的語氣充滿了不屑,“叫得跟殺豬一樣,看著慘不忍睹,但你仔細看,他麵色紅潤,中氣十足,傷口雖然深,卻沒有傷及主動脈和骨骼。這種傷,隻要進行有效的止血、清創和包紮,根本死不了人!頂多疼個半死而已!”
他轉向負責標記的薛六,斷然下令:“這個,綠色布條!代表‘輕傷’!讓他自己去旁邊待著,等處理完紅色和黃色的再說!”
“啊?!”
那個抱著腿慘叫的士兵當場就懵了,連叫喚都忘了。
他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大人,我……我這是輕傷?我腿都快斷了啊!”
蘇哲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道:“腿斷了和命斷了是兩回事。你是想少條腿,還是想少條命?自己選。你要是覺得不公平,可以現在就過去跟那個紅布條的兄弟換換,我估計他很樂意。”
那士兵一聽,立刻縮了縮脖子,看了一眼那個已經不動彈的“紅布條”,瞬間覺得自己的腿好像……也不是那麼疼了。
這戲劇性的一幕,給所有人帶來了巨大的心理衝擊。
蘇哲沒有理會眾人的震驚,他繼續下達指令。
“像這種,斷了胳膊,或者骨頭戳出來了,但人還清醒,出血量可控的,綁上黃色布條!這代表‘重傷’,需要儘快處理,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們是我們的第二優先序列!”
“至於那些已經身體冰冷,沒有呼吸和心跳的……”蘇哲的目光掃過幾個已經蓋上破席子的身影,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寒意,“蓋上白布,抬到營外專門區域。讓兄弟們,走得有尊嚴一點。”
紅、黃、綠。
三種顏色,簡單明了,卻將這片混亂的人間地地獄,劃分得井井有條。
“都聽明白了沒有?”蘇哲環視一周,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與他對視。
“明白了!”張彪第一個吼道。
他是個帶兵打仗的,最懂什麼叫效率和紀律。
蘇哲這套方法,雖然冷酷,卻無疑是眼下這種局麵最優的解法!
“愣著乾什麼!都動起來!”張彪轉身對著那群還在發呆的軍醫和士兵們怒吼道,“按蘇大人的‘三色檢傷法’,立刻!馬上!給所有傷員分級!”
人群轟然應諾,如夢初醒般地行動起來。
楊默站在原地,渾身顫抖。
他看著蘇哲,嘴唇囁嚅著,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看到薛六和鐵牛,這兩個蘇哲的護衛,執行命令沒有絲毫猶豫。
他們不像是在檢傷,更像是在戰場上分辨敵我旗幟,動作精準而迅速。
一個士兵胳膊上插著半截斷箭,他們看了一眼,綁上黃色布條。
另一個士兵胸口塌陷,呼吸急促,口吐血沫,他們毫不猶豫地綁上紅色布條,立刻招呼人手往裡抬。
還有一個小兵,隻是臉上劃了個口子,卻哭得死去活來,擠到前麵想讓軍醫先看看他英俊的臉龐,被鐵牛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拎到旁邊,一個綠色布條甩他懷裡,甕聲甕氣地吼道:“哭喪呢?再嚎喪直接給你蓋白布了!”
那小兵的哭聲戛然而止,嚇得直打嗝。
混亂的局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秩序井然。
原本是無頭蒼蠅般亂撞的士兵和軍醫們,現在都有了明確的目標。
紅色布條的傷員被源源不斷地送入最核心的帳篷,黃色布條的被安置在次一級的區域等待處理,綠色布條的則被集中到一塊空地上,由幾個膽子大的輔兵進行簡單的清洗和臨時包紮。
楊默的幾個弟子,也笨手笨腳地學著辨認傷勢,開始給傷員綁布條。
看著眼前這幅景象,張彪和周勇對視一眼,雙方都選擇了沉默。
不到半個時辰,整個傷兵營被重新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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