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神機營的除夕夜是在烤肉和鄉愁中度過的,那麼西夏國相沒藏訛旁的除夕夜,就是在抓狂和崩潰的邊緣反複橫跳。
興慶府的國相官邸,此刻的氣氛比冰窖還要冷。
“國相大人!不好了!韋州傳來急報,一支宋軍小隊前日夜襲了咱們的屯糧點,三萬石糧草……被付之一炬!”一個信使連滾帶爬地衝進大殿,聲音都在發抖。
“啪!”
沒藏訛旁反手就將一個價值連城的琉璃盞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濺。他雙眼布滿血絲,頭發散亂,原本威嚴的國相,此刻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暴躁地來回踱步。
“燒!燒!燒!他們就知道燒!這群宋人是屬耗子的嗎?!”他怒聲咆哮。
話音未落,另一個信使又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臉色比死人還難看:“國相大人!剛剛收到消息…石嘴堡被攻破!守軍皆……皆戰死!”
“噗——”
沒藏訛旁隻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他猛地扶住旁邊的柱子,才沒讓自己當場昏過去。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裡,沒藏訛旁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焦頭爛額的“打地鼠”玩家。蘇哲率領的神機營,就是那隻神出鬼沒、永遠打不到的地鼠。
今天燒了你東邊的糧倉,明天炸了你西邊的橋梁,等你派兵去圍剿,人家早跑沒影了。等你以為他們會繼續往西,他們卻突然一個回馬槍,端了你北邊的老窩。
整個西夏腹地,被這五千人攪得雞飛狗跳,烽煙四起。各地的告急文書像雪花一樣飛進興慶府,內容千篇一律:“宋軍來去如風,手持天雷,勢不可擋,我部損失慘重,請求支援!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沒藏訛旁感覺自己的神經已經被繃斷了。他派出去圍剿的幾支部隊,要麼是連宋軍的影子都沒摸到,要麼就是一頭紮進人家精心布置的口袋陣,被一頓“手雷”加神臂弓的飽和式打擊,打得全軍覆沒。
最讓他吐血的是,攻破定州之後,那支該死的宋軍竟然隻在城裡待了一天!搶光了府庫,燒光了糧倉,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了!
等他火急火燎從前線抽調回一支精銳部隊,準備來個“甕中捉鱉”時,人家連個人影都瞧不見了,隻在城牆上用鍋底灰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感謝老鐵送來的裝備和補給,五星好評哦!”
看到這行字的西夏將領,雖然看不懂,但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沒藏訛旁捶著柱子,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他終於明白,再這麼被動地被蘇哲牽著鼻子走,彆說反攻大宋了,自己的國家都要被這群“強盜”給拆了!
“來人!”沒藏旁通紅著眼睛,嘶啞地吼道,“傳我將令!”
“命祥佑軍司、嘉寧軍司,放棄對銀州、夏州的防守,全軍後撤!收縮兵力!”
“傳令龍州守軍,放棄抵抗,向靈州方向集結!”
“放棄……夏州、鹽州、懷州……所有東邊城池,全部放棄!所有兵力,向靈州集結!”
“告訴他們!我不要城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沒藏訛旁一把將桌上的地圖掃落在地,狀若瘋癲地咆哮著,“我要集結我大夏所有的兵力,在靈州!跟狄青決一死戰!要麼他們死!要麼我們亡!”
被蘇哲這個“最佳攪屎棍”一通瘋狂操作,西夏的戰局,終於被逼到了破釜沉舟的絕境。
沒藏訛旁的壯士斷腕,立刻在前線引起了連鎖反應。
一直在夏州城下跟西夏軍“磨洋工”的狄青,一夜之間發現,對麵的敵人,跑了。
跑得乾乾淨淨,連營寨都來不及拆。
緊接著,周勇和張彪的左翼也傳來消息,圍攻龍州的西夏精銳“中塞軍司”也撤了。
捷報如同雪片般飛向狄青的中軍大帳。
“報!大帥!我軍已攻克夏州!”
“報!大帥!我軍已攻克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