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韓琦和狄青兩位大佬領著一幫文官去興慶府,跟西夏太後玩“誰是大哥”的談判遊戲後,靈州城那根繃緊了幾個月的弦,總算是鬆了下來。
對於蘇哲而言,這仗就算是打完。
於是乎,在彆人還在為收複失地而激動,為即將到來的談判而殫精竭慮時,蘇哲已經心安理得地開啟了他的“戰後療養”模式。
西北的冬日,寒風如刀,滴水成冰。但在蘇哲眼裡,這都不是事兒。
“蘇福,炭盆!再給爺加兩個!記住,要對稱擺放,看著舒坦!”
“鐵牛,把爺那張鋪了三層厚厚軟墊的逍遙椅搬到院子中間,對,就是陽光最好的地方!今天這紫外線,不收錢,不曬白不曬!”
“薛六,去,把上次繳獲的西夏葡萄酒給我溫一壺,再切一盤風乾羊肉,要薄如蟬翼的那種!爺今天要享受一下冬日的暖陽!”
在靈州知州府那座被他臨時“借”用的大宅院裡,蘇哲徹底放飛了自我。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然後裹著厚厚的白色狐裘大氅,往逍遙椅上一躺,曬著冬日暖陽,喝著小酒,吃著零食,嘴裡哼著誰也聽不懂的跑調小曲,整個人就差在臉上寫上“安逸”二字了。
軍中那些視他為神明的將領們,一開始還天天跑來請安問好,想聽聽“武曲星”對未來戰略布局的高見。可每次來,看到的都是蘇哲一副骨頭都快酥了的懶散模樣,問十句,他答一句,剩下九句都在抱怨陽光不夠暖,酒不夠醇,或者批評廚子做的烤全羊不夠焦香。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了這位爺的古怪脾氣,不再來打擾他的“清修”。
這般逍遙日子過了十多天,蘇哲感覺自己快要長出蘑菇來了。
這天,天氣尤其晴朗。城外一條小河凍得結結實實,宛如一麵巨大的鏡子。蘇哲突發奇想,命人找來幾塊厚木板,又讓趙德這位技術宅,在木板下嵌了兩根磨得鋥亮的蘇氏鋼條,做成了幾副簡易的“冰鞋”。
於是,西北邊鎮那肅殺的冬日裡,便出現了極其古怪的一幕。
冰封的河麵上,蘇哲一馬當先,穿著特製的冰鞋,姿勢扭捏得像一隻剛下水的鴨子,雙臂胡亂揮舞著保持平衡,嘴裡還不停地喊著:“哎哎哎,鐵牛,你彆用那麼大勁兒推我!要優雅!懂嗎?這叫冰上芭蕾,不是推土機!”
鐵牛憨厚地笑著,腳下踩著冰鞋,卻穩如泰山。他輕輕一蹬,高大的身軀就在冰麵上滑出老遠,引得岸邊的士兵們陣陣喝彩。
薛六和新提拔的神機營副都監趙勇則要穩健得多,兩人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在冰麵上你追我趕,身姿矯健。
蘇哲玩得滿頭大汗,正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卻見一名親兵火急火燎地從城裡跑來,腳下打滑,直接在冰麵上滾了好幾圈,最後以一個狗啃泥的姿勢停在了蘇哲麵前。
“蘇……蘇縣子!宮裡……宮裡來天使了!聖旨到了!”
“哦?聖旨到了?”
蘇哲一聽這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表演一個平地摔。他扶著旁邊的鐵牛,麻利地脫下冰鞋,拍了拍手,瞬間從一個玩鬨的少年切換回了沉穩的神醫模式,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期待。
“走,回營,領賞去!”
……
中軍大帳內,氣氛莊重而肅穆。
韓琦和狄青已從談判前線趕回,此刻正與周勇等一眾高級將領分列兩側。
大帳中央,站著一位身著紫色錦袍的太監,約莫四十出頭,麵容白淨,眼神卻帶著幾分審視的銳利,下巴微微抬起,透著一股久居宮中的傲氣。這位高公公顯然與和善的陳公公不是一個路數。
蘇哲跟著周勇等人進來,目不斜視地站好,心裡的小算盤已經打得劈啪作響:這次功勞這麼大,回京的賞賜肯定少不了,但眼下這些跟著我賣命的兄弟,可得先安排明白了。
高公公的目光在蘇哲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緩緩展開手中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他那有些陰柔卻異常清晰的聲音響徹大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躬身肅立。
“……靈州大捷,陣斬數萬,迫其乞降,揚我大宋國威,實乃開國未有之功!朕心甚慰,特論功行賞!”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