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晚“衣櫃巡查事件”之後,蘇哲就被未來嶽父柳冠凡下了“禁足令”,嚴令禁止他在大婚前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靠近柳府方圓百步之內。
對此,蘇哲表麵上唯唯諾諾,誠懇認錯,心裡卻把那隻老狐狸吐槽了千百遍。
不過,不能去騷擾未來老婆,他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於是,武安侯府這幾日門庭若市,蘇哲打著“共商國事”的旗號,拉著王臻研究抽水馬桶的節水升級版,拽著趙德探討新武器的“用戶體驗”,甚至還給府上的廚子開了個專題會,討論東坡肉的肥而不膩與入口即化的關係。
這日,蘇哲正癱在逍遙椅上,聽著柳盈條理清晰地彙報著婚禮的各項籌備進度,什麼喜帖發出去了多少,宴席定了多少桌,安保方案分了幾級響應……他聽得是一個頭兩個大。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際,一個熟悉的大嗓門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後花園的寧靜。
“蘇兄!蘇兄!你給我出來!”
人未到,聲先至。隻見蘇軾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手裡捏著一張紙,激動得滿臉通紅,頭發都有些散亂,活像一隻被打了雞血的鬥雞。
蘇哲懶洋洋地抬起眼皮,對著他招了招手:“子瞻兄,淡定,淡定!你這火急火燎的樣子,我還以為是開封府的榜單著火了呢。”
“比著火了還邪門!”蘇軾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蘇哲麵前,一把將手裡的紙拍在桌子上,那力道震得茶杯裡的水都漾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蘇哲,仿佛要在他臉上看出花兒來。
“蘇哲!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個什麼妖怪?!”
蘇哲慢悠悠地坐起身,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正是新鮮出爐的省試放榜名錄。他目光一掃,便在第二名的位置上看到了“蘇軾”兩個大字。
“喲,恭喜子瞻兄,金榜題名,喜提老二!”蘇哲笑嘻嘻地拱了拱手,“我就說嘛,區區一個省試,對你而言,不就跟喝水一樣簡單?”
“問題不在這!”蘇軾激動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一副世界觀被顛覆的抓狂模樣,“問題在於,為何是第二名?!你當初在府裡,信誓旦旦地說我此番必中,但定是第二!分毫不差!你……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還是說你提前買通了主考官歐陽修大人?不對,以歐陽大人的為人,絕無可能!”
看著自己這位偶像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蘇哲心裡樂開了花。他故作高深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慢條斯理地說道:“子瞻兄,稍安勿躁。我這既不是未卜先知,也不是什麼暗箱操作,我管這個叫‘科學預測’。”
“科學預測?”蘇軾一臉懵逼。
“對!”蘇哲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首先,以子瞻兄你的才華,中榜是板上釘釘的事,這是‘基本麵分析’。至於為什麼是第二嘛……你想啊,主考官是誰?歐陽修大人!他老人家最欣賞什麼?是腳踏實地、不尚虛浮的文風!而子瞻兄你呢,才華橫溢,下筆如有神,但有時候鋒芒太露,寫的文章天馬行空,堪稱‘概念版’,不夠‘量產’。歐陽大人為了打磨你這塊璞玉,必然會稍作壓製,給你個第二,讓你戒驕戒躁。這叫什麼?這叫‘用戶心理揣摩’!我綜合了基本麵和用戶心理,得出了這個結論,是不是很有道理?”
蘇軾聽得是瞠目結舌,張著嘴巴,半天沒合上。他仔細一想,自己的文章風格確實如此,而歐陽修的行事風格也的確是這樣。蘇哲這番歪理邪說,聽起來……居然他娘的有幾分道理!
“你……你這……”蘇軾憋了半天,最後隻能指著蘇哲,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你這家夥,真是個怪才!罷了罷了,第二就第二吧!來,今天我請客,咱們不醉不歸,為你我雙喜臨門,賀上一賀!”
“彆!”蘇哲連忙擺手,“喝酒可不行,過兩天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得養精蓄銳!”
時間飛逝,轉眼便到了三月初八,黃道吉日。
整個武安侯府,從裡到外都變成了一片喜慶的紅色海洋。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綢彩帶隨風飄揚,府門前更是車水馬龍,賓客盈門。
蘇哲今天也起了個大早,被蘇福和幾個家丁按在房間裡,折騰了快一個時辰。
他身穿一件專門定製的大紅麒麟紋婚服,袍上用金線繡著繁複的祥雲圖案,腰束鑲玉革帶,頭戴展腳襆頭,腳蹬粉底皂靴。整個人看上去英武挺拔,俊朗不凡,但也確實……熱得慌。
“我說福阿,這衣服是誰設計的?簡直是反人類!”蘇哲扯了扯緊繃的衣領,感覺自己像一隻被捆起來準備上鍋蒸的螃蟹,“穿這麼一身,等會兒到了柳府,要是玩什麼堵門的遊戲,我跑都跑不動!”
“侯爺,吉時快到了,您忍忍。”蘇福一邊幫他整理衣冠,一邊樂嗬嗬地勸道,“這可是小人請了京城最好的裁縫,按照最高規製給您做的,精神著呢!”
待蘇哲收拾停當,來到前廳時,裡麵已經黑壓壓地站滿了人,那場麵,比早朝還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