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一個沒忍住,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瞬間激起一陣塵土飛揚,嗆得眾人一陣咳嗽。
“你屬貓的嗎?這麼多灰塵!”蘇哲嫌棄地揮了揮手,瞪了鐵牛一眼。
鐵牛委屈地揉了揉鼻子:“侯爺,這味兒……也太衝了。”
“少廢話,乾活!”蘇哲挽起袖子,神情變得異常專注,對吳縣令吩咐道,“吳大人,麻煩你,把江津縣,尤其是白塔村附近,近三十年來所有姓‘徐’的戶籍檔案,以及所有相關的出生、死亡、遷徙記錄,全都找出來。”
“是是是!”吳縣令不敢怠慢,立刻指揮著庫房的管事和幾個小吏開始翻箱倒櫃。
一時間,小小的庫房裡人仰馬翻,塵土彌漫,翻動紙張的“嘩啦”聲和眾人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蘇哲沒有閒著,他戴上自備的細棉手套,親自在一堆堆故紙堆裡翻找起來。他的眼神銳利,手指快速而準確地掠過那些泛黃的竹簡和紙張。此刻的他,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懶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外科醫生在手術台上的嚴謹與專注。
他很清楚,這些看似不起眼的記錄,或許就隱藏著解開謎團的鑰匙。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時間一點點過去,庫房裡的卷宗被翻出來一大半,堆在地上像一座座小山。
鐵牛早已無聊地蹲在角落裡畫圈圈,連吳縣令都站得兩腿發麻,隻有蘇哲和薛六,依舊在不知疲倦地翻閱著。
終於,薛六在一個積滿蛛網的木箱底,翻出了一本破舊的戶籍冊。
“侯爺,找到了!”
蘇哲精神一振,立刻湊了過去。
戶籍冊的紙張已經發黃發脆,上麵的字跡是用陳舊的墨筆書寫,有些地方已經模糊不清。兩人小心翼翼地翻到記錄白塔村的那一頁。
很快,他們找到了“徐”家的記錄。
“戶主,徐有德,妻,張氏……”蘇哲一字一句地念著,眉頭越皺越緊。
記錄很簡單。徐有德夫妻倆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亡故,戶籍被注銷。他們留下一女一子。
女兒,徐若雲。在其父亡故的次年,戶籍記錄上便多了一行朱筆小字:“應召入京,遷出。”
兒子,徐若穀。在若雲遷出八年後,他的戶籍記錄旁,同樣用朱筆標注了四個字:“隨姐遷出。”
除此之外,再無下文。
蘇哲不甘心,又讓吳縣令將全縣所有姓徐的戶籍全部調出,一本一本地仔細核對。
結果是令人絕望的。
白塔村的那一戶,是江津縣唯一的徐姓人家。所有的記錄都表明,若雲和若穀姐弟倆在二十多年前和十多年前,就已經先後從官方檔案上“合法”地消失了。
他們就像兩滴水,彙入了京城那片名為“遷出”的汪洋大海,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也就是說,徐若雲在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有據可查的直係親人了。
“啪。”
蘇哲輕輕合上了那本沉重的戶籍冊,揚起一片塵埃。
他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隻是眼神深處,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失望。
線索,在這裡,以一種最官方、最無可辯駁的方式,徹底斷了。
從若雲這條線追查皇子的所有希望,仿佛都被這本塵封的卷宗,宣判了死刑。
“侯爺……”薛六看著蘇哲,低聲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
蘇哲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他緩緩走出憋悶的庫房,站在後院的天井裡,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冰冷的雨絲飄落在他臉上,他卻仿佛毫無知覺。
他站在雨中,一動不動,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竟真的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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