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府城,因其依山傍水、地形複雜,素有“山城”之稱。蘇哲他們緊趕慢趕,終於在日頭西沉之前,如一道疾風般衝進了城門。
連日的奔波,加上渝州特有的潮濕空氣,讓蘇哲渾身不太舒服。他一邊活動著酸痛的脖子,一邊向薛六抱怨:“我說,這渝州城的交通設計是哪個天才搞出來的?這上坡下坎的,簡直是地形內卷的重災區。修個路都修不直,累得馬都快得‘高位截癱’了。”
薛六嚴肅地拱手:“侯爺,山勢如此,非人力可改。”
“唉,所以我才佩服古人啊,”蘇哲歎了口氣,“在這種地理條件下都能建立這麼大一座城,意誌力真是太強大了。換做我,第一反應是:這地方不適合搞基建,不適合搞產業園,不適合搞房地產,我要找個平地躺平。”
鐵牛聽得一頭霧水,但見侯爺心情不錯,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薛六,帶我們去渝州城最好的客棧,要那種門口停滿了馬車,服務員見了我們得點頭哈腰,隔壁住的都是土財主的那種。”蘇哲一甩袖子,吩咐道。
薛六早有準備,直接將他們引到了城內最負盛名的“悅來樓”。
這悅來樓果然氣派,雕梁畫棟,紅柱金瓦,雖然帶著些許渝州特有的濕氣,但內裡卻收拾得極其乾淨利落。
蘇哲剛踏進門檻,就忍不住用手指在扶欄上輕輕一劃,見指尖沒有一絲灰塵,滿意地點了點頭。
“掌櫃的,最好的院子。”蘇哲語氣帶著一絲京城特有的傲慢,“要安靜,要大,要帶浴池,而且浴池的水,我要一冷一熱,能同時切換的。如果你們隻有大木桶,那就給我燒三缸,一缸溫度適中,一缸滾燙,一缸冰鎮。”
掌櫃的被這架勢唬得一愣一愣,這要求聽著像找茬,可看對方一身行頭和腰間那若隱若現的玉佩,又不敢怠慢。
“這位貴人,我們悅來樓的院子,絕對是城中一絕,便是那府尹大人來,也指定要住我們‘清風彆苑’。”掌櫃的諂笑著應承。
“好,那就‘清風彆苑’,”蘇哲大搖大擺地往裡走,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掌櫃的,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過,我有個習慣,睡覺一定要蓋我自帶的被褥。所以,房間裡所有的棉絮被褥,都給我撤下去,我怕有蟎蟲。”
掌櫃的冷汗都要下來了,這位爺,講究得也太嚇人了。
在蘇哲一番“專業級”的挑剔下,整個悅來樓的下人被折騰得夠嗆。蘇哲則趁機將整個客棧上下摸了個遍,確定了安全性和隱蔽性後,才安心地躺在大床上。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蘇哲早早地起身,他有嚴重的潔癖,即便昨晚已經用熱水把自己裡外蒸煮了三遍,他還是覺得渝州的濕氣讓他身體黏膩。
他正對著銅鏡仔細刮著胡子,薛六帶著一陣冷風推門而入,手裡拿著一張小小的、用蠟封好的卷軸。
“侯爺,張鑫的飛鴿傳書。”薛六低聲說。
蘇哲放下手中的刀,接過卷軸,用指甲挑開蠟封,展開信紙。
他原本輕鬆愜意的表情,在看完信紙上的內容後,慢慢沉了下來。他將信紙揉成一團,隨手丟進了旁邊的炭盆裡。
“果然如此。”他低聲自語。
薛六知道,這必然是關於那三項調查的結果。
“侯爺,如何?”
“查了個寂寞,”蘇哲無奈地聳了聳肩,語氣中帶著一絲嚴肅,“我讓張鑫查楊文超的人脈和生意往來,結果那小子一直老實本分得像個被拔了刺的刺蝟,除了倒賣幾處鋪子維持生計,毫無異動。”
“查楊母,看看她有沒有透露出什麼,結果呢?回渝州後就深居簡出,每日念佛,從不與外人接觸,連楊文超都很少能見到她。”
“至於最後一條,若雲的籍貫江津縣,與楊家在渝州的一切關係,也查無實證。十一年了,乾淨得像是被人用水衝刷過一般。”
蘇哲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響聲。
“這說明兩種可能,”他分析道,“第一,幕後之人非常謹慎,他們當初在渝州的一切布局,要麼已經徹底清除,要麼隱藏得深不見底,連皇城司傾力挖掘都找不到痕跡。”
“第二,楊德妃和若雲都是渝州府人,可能真是一個巧合,她們沒有必然聯係。”
他站起身,重新恢複了昨晚那副京城紈絝子弟的做派,隻是眼神中多了一份銳利。
“走吧,去拜訪楊家老宅。記住,薛六,我們是帶著聖上‘慰問’德妃親屬的任務來的,要顯得我們非常‘人道主義’,但又非常‘漫不經心’。把架子給我端起來。”
說罷,蘇哲帶著薛六和鐵牛幾名扈從,前往楊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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