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蘇哲知道您避世多年,不願與外人相見。可我此番前來,無關政事,隻為故人。楊德妃娘娘如今在冷宮,雖飽受磋磨,但幸而命還在。她,很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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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魚聲戛然而止。
佛堂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過了許久,一個蒼老、帶著濃重哭腔的聲音才傳了出來:“讓他……進來。”
蘇哲示意薛六和鐵牛在外麵等候,獨自一人推開了佛堂的木門。
房間裡除了正中央供奉的佛像,就是一架簡陋的木床和一個蒲團。楊老夫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粗布衣服,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睛紅腫,顯然是哭得太久。她枯瘦的手,緊緊攥著佛珠。
蘇哲沒有多餘的寒暄,他走近前,沒有跪拜,隻是恭敬地彎腰行禮。
“老夫人,楊德妃娘娘如今雖然身陷冷宮,但她清白尚在,隻是心疾難愈。我此番查案,與德妃娘娘的冤情有關,更與當年那件宮中秘聞有關。”蘇哲決定下重藥,他知道,隻有觸動老夫人的心弦,才能撬開這扇大門。
“十一年前,您可曾見過一位名叫‘若雲’的宮女?”蘇哲開門見山。
楊老夫人身軀猛地一震,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極度的驚恐和痛苦。她嘴唇哆嗦,想說什麼,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不停地流淚。
“您知道她對嗎?”蘇哲語氣放緩,帶有一種大夫特有的安撫感,“若雲是否已經死了,她死前是否告訴您,是她將當年的皇嗣帶出了宮。老夫人,若雲為什麼要來找您?她跟您說了什麼?”
楊老夫人低頭,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滴落在她手中的佛珠上。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她……她來過了。”老夫人聲音沙啞,帶著壓抑了十一年的痛苦,“就在我剛回來渝州,心灰意冷,隻想一死了之的時候,她半夜悄悄爬上了老宅的圍牆。”
“她穿了一身粗布衣服,滿臉是泥,像個逃難的。”老夫人回憶著,眼神有些渙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我問她,你為什麼來?你可知京城發生的事?我女兒為什麼生了女嬰之後就瘋了?”
老夫人顫抖著,聲音再次哽咽起來:“我問她,你到底做了什麼?她什麼都沒說!任憑我怎麼問,她就站在那裡,隻是哭,一直哭……”
蘇哲緊緊盯著她,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然後呢?”
“然後……”楊老夫人努力平複呼吸,“她哭到最後,隻說了六個字。她說:‘娘娘,一切隨緣。’”
“隨緣?”蘇哲咀嚼著這兩個字。
“是啊,隨緣!”老夫人突然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她說完這六個字,頭也不回地就跑了,像是一縷青煙。我追出去,卻發現巷子裡空空如也,連個鬼影都沒有!”
老夫人雙手抱頭,痛苦地呻吟起來:“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從那一刻起,我隻知道一切靠緣分,望佛主保佑,緣分早點到來!”
她的話音剛落,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臉色通紅。
蘇哲上前,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老夫人,多謝您告訴我這些。”蘇哲輕聲道,語氣無比沉重,“您說的這六個字,至關重要。請您相信,我們絕不會讓這件事‘隨緣’而過,我一定會找到當年的真相。”
蘇哲離開了佛堂。
佛堂的門重新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那股濃鬱的檀香味道,似乎也蓋不住這老宅裡積壓了十一年的哀怨與絕望。
站在陽光勉強能照到的院子裡,蘇哲的臉色陰沉如水。
“隨緣。”他低聲重複著這個詞。
這絕不是一個宮女分彆時能說出的話,這更像是一種來自上層的、帶著某種悲劇色彩的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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