繳獲的兩百多匹戰馬,如同給剛剛經曆血戰、略顯疲憊的沙棘堡注入了一劑滾燙的強心針!軍營裡,士兵們圍著新來的“無聲戰友”,興奮地評頭論足,撫摸著油光水滑的鬃毛,眼裡閃爍著騎兵才懂的光芒。這可是實實在在的硬實力提升!
但幸福的煩惱緊隨而至,而且味道相當濃鬱——這些四條腿的“功臣”們,太他娘的能造了!
原本被五寶的“小小清糞隊”努力維持、剛剛清理出點人模狗樣的街道,新規劃的工業區空地,甚至軍營附近的犄角旮旯,一夜之間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熱氣騰騰、形態各異的馬糞“地雷陣”。清晨的微風吹過,那股子混合著草料發酵和純粹消化物氣息的“原生態田園芬芳”撲麵而來,濃鬱、醇厚、上頭,熏得早起操練的士兵們精神為之一“震”,比之前垃圾堆的複合型“香味”還要純粹、還要提神醒腦。
“他娘的!這比黑狼部落的騎兵還難對付!”蕭戰一大早背著手,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出門視察城建進度,差點一腳精準地踩進一坨還在冒熱氣的、黃澄澄的“黃金”裡,驚得他一個趔趄,氣得跳腳大罵,“老子剛讓二狗那小子把線畫直溜點!這幫直腸子畜牲是跟老子有仇嗎?專挑乾淨地方下腳?!它們是屬篩子的嗎?吃了就拉,一點庫存都不帶留的?!”
五寶帶著他剛剛升格為“蕭記馬場少年環衛支隊”的隊員們倒是興奮了,覺得“戰略物資”產量暴增,撿糞撿得熱火朝天,還自發搞起了小隊競賽。但光靠這群半大孩子和幾個破筐,麵對兩百多匹“造糞機器”,顯然是螳臂當車,杯水車薪。
趙疤臉皺著眉頭,捏著鼻子前來彙報,語氣沉重:“將軍,馬匹數量遠超預期,現有圈舍連零頭都塞不下,大部分隻能臨時拴在露天。草料消耗更是驚人,庫存撐不了幾天。而且……您也看見了,這糞便若不及時清理,蚊蠅滋生還是小事,萬一引發馬瘟或者營中疫病,後果不堪設想。”他身後不遠處,幾匹拴在木樁上的戰馬,似乎為了印證他的話,又“噗嗤噗嗤”地貢獻了幾坨新鮮熱辣的“彈藥”。
三娃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小臉緊繃,帶著醫者的嚴謹,立刻在旁邊嚴肅地點頭補充:“趙叔所言極是。馬糞堆積,穢氣蒸騰,最易滋生戾氣邪毒。《本草綱目》有雲……呃,總之,軍中一旦爆發時疫,非戰鬥減員恐怕比打一場硬仗損失還大!”他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該用哪幾味草藥來製作驅穢防疫的香囊和湯劑了。
蕭戰看著眼前這“遍地黃金、香氣四溢”的景象,聽著部下和侄子充滿現實憂慮的彙報,非但沒有繼續暴跳如雷,那雙總是透著精明和匪氣的眼睛反而慢慢亮了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絕世寶藏。他摸著幾天沒刮、硬紮紮的胡茬,臉上露出了慣有的、看到肥羊自己送上門來的獰笑。
“他娘的……老話怎麼說來著?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啊……”他喃喃自語,眼神在那一個個馬糞坨和焦躁不安的戰馬之間逡巡,隨即猛地一拍大腿,聲音洪亮,“對啊!老子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這他娘哪是麻煩?這不都是活生生的錢嗎?!移動的金礦啊!”
他立刻召集核心成員,在都督府那間四處漏風、冬天能凍掉下巴、夏天能悶出痱子的“戰略會議室”裡,一腳踩在唯一一張還算完整的凳子上,開始了他的新一輪激情澎湃的“畫餅”操作:
“都給老子豎起耳朵聽好了!”蕭戰意氣風發,手指頭把桌子敲得梆梆響,“從今天起,咱們沙棘堡,要正式成立‘蕭記馬場’!老子親自掛帥,當這個場長!誰有意見?”
下麵的人,趙疤臉、李鐵頭、錢先生捂著鼻子)、大丫、甚至被臨時叫來旁聽的二狗和五寶,麵麵相覷。成立馬場是好事,大家舉雙手雙腳讚成,但這跟眼下這棘手的馬糞泛濫成災有什麼關係?
“首先,解決住的問題!”蕭戰不再賣關子,手指“啪”地按在牆上的粗糙地圖,點在城外靠近一條小溪流的一片緩坡荒地上,“就這兒!給老子劃出五百畝地來,作為‘蕭記馬場’一期用地!立刻動工,修建標準馬廄、草料棚、隔離區!材料就用夯土、石頭和本地砍伐的木材!趙疤臉,這活兒你牽頭,從工兵營和基建隊裡抽調人手,優先保障!給你十天,不,七天!老子要看到雛形!”
趙疤臉臉色一苦,但還是挺直腰板:“末將領命!保證……儘快完成!”
“其次,解決吃的問題!”蕭戰目光轉向正在低頭按著寶貝算盤的大丫,“大丫,你立刻核算一下,咱們砸鍋賣鐵,庫房裡還能摳出多少銀錢和工分,能支撐購買多少應急草料?另外,以老子的名義,發布官方告示,高價收購牧草!苜蓿、黑麥草什麼的都行!就按市價……再加兩成收購!對,高兩成!老子要讓周邊那些還在觀望的農戶、甚至更遠地方的牧民都知道,給咱們沙棘堡馬場種草,比他娘的臉朝黃土背朝天種糧食來錢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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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抬起頭,小眉頭微蹙,手指在算盤上飛舞片刻,冷靜回應:“四叔,按此價格,現有資金預計可支撐半月左右大規模收購。若能儘快形成穩定供應,或可壓低長期成本。”
“先這麼乾!把聲勢造出去!”蕭戰一揮手。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給老子聽仔細了!”蕭戰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手指幾乎要戳到虛擬的馬糞堆上,“馬糞!他娘的馬糞!以前是禍害,現在是寶貝!都給老子像撿金子一樣收集起來!集中運到馬場下風口的堆肥區,統一堆肥處理!”
這下連見多識廣的錢先生都扶了扶歪掉的眼鏡,露出難以置信的疑惑神色。李鐵頭更是直接撓頭:“將軍,這……這臭烘烘的玩意兒,還能變成寶貝?”
蕭戰嘿嘿一笑,開始唾沫橫飛地普及他的“糞土變黃金”循環經濟理論:“你們這幫榆木腦袋!懂個屁!這馬糞,混上點秸稈、雜草,堆起來發酵透了,就是他娘的上好的有機肥!肥力足,勁兒長,比什麼草木灰、人糞尿強多了!老子……老子早就讓三娃深入研究過了三娃在一旁猛地抬頭,小臉上寫滿了‘我什麼時候研究過這個’的茫然)!以後,咱們沙棘堡開墾出來的所有農田,就用這‘蕭氏秘製馬糞肥’!保證莊稼蹭蹭往上長,麥穗沉得能壓彎腰!”
他越說越起勁,手舞足蹈:“還有!那些清理出來的,暫時不能直接下地的,曬乾了,壓成餅,就是現成的燃料!老子聽說南邊有些地方的磚窯、瓷窯就用這個,火旺還耐燒!咱們以後燒製陶管、甚至將來搞個小煉鐵爐,都能省下老大一筆買柴火的錢!”
“更重要的是!”蕭戰猛地壓低聲音,身體前傾,仿佛在布置什麼絕密的軍事行動,“這堆肥的法子,這馬糞的多種用途,還有配套的工具,都給老子當成‘蕭記馬場核心技術’,嚴格保密!等咱們弄出名堂了,周邊那些部落、甚至更遠的地方,他們不會處理馬糞,要麼臭氣熏天,要麼白白浪費,到時候,還不得求著老子賣技術、賣肥料?這不又是一條財路?!”
眾人被蕭戰這天馬行空、卻又似乎環環相扣、邏輯自洽的想法給徹底鎮住了。仔細一琢磨,好像……從軍事解決衛生和疫病隱患)、到農業提供肥料)、到手工業提供燃料)、再到商業未來賣技術賣產品)……這馬糞還真他娘的被將軍玩出花來了?
“乾了!”李鐵頭第一個反應過來,興奮地一拍大腿,“將軍,您指哪兒咱打哪兒!這撿馬糞比砍馬賊腦袋有意思!”
說乾就乾!“蕭記馬場”的木頭牌子很快被歪歪扭扭地刻好,立在了那片剛剛劃定的荒地邊緣。修建馬廄的工地瞬間熱火朝天,夯土號子響徹雲霄;高價收購牧草的告示一出,果然吸引了周邊不少腦筋活絡的農戶和遠處聞訊趕來的牧民,沙棘堡外圍一時間車馬轔轔,運送草料的隊伍排起了長龍;而一支由部分輪休士兵和專門招募的民夫組成的“專業清糞隊”也迅速成立,配備了統一的獨輪車、鐵鍬和藤筐,每天定時定點,像掃蕩戰場一樣清理城內外各處“雷區”,將“戰利品”浩浩蕩蕩運往城外的堆肥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