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解雨臣以為他會像對待王胖子那樣,用“不在乎”三個字將他徹底推開時,吳邪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冰冷,直刺要害:
“解雨臣,”他叫了他的全名,帶著一種平等的、甚至略帶審視的意味,“你的道歉,和他瞥了一眼王胖子)一樣,沒有必要。”
解雨臣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吳邪繼續說道,語氣裡聽不出嘲諷,隻有一種陳述事實的冷靜:
“胖子的錯,在於情感上的盲目和衝動。而你的錯……”
他微微停頓,目光如同冰錐,刺向解雨臣那低垂的頭顱:
“在於你引以為傲的‘理性’和‘洞察力’,在關鍵時刻,選擇了最便捷、最符合你自身認知偏見的那個答案。”
“你用冷靜,包裝了冷漠。用大局,掩蓋了失職。”
“你以為你看得清,實際上,你被自己的傲慢蒙蔽了雙眼。”
“你比胖子更可惡!”
這番話,比直接拒絕更讓解雨臣感到刺痛。它精準地剖開了他內心深處最不願承認的弱點——他那賴以生存的理智和判斷力,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出現了致命的、源於自身傲慢的偏差。
解雨臣維持著鞠躬的姿勢,手指微微蜷縮,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吳邪的話,像是一麵鏡子,將他內心那不堪的一麵照得清清楚楚。
“所以,”吳邪最後總結道,語氣依舊平淡,“你的道歉,我同樣不會接受。理由,和他一樣。”
“我不在乎。”
“而且,”他再次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那裡仿佛有微弱的空間波動在縈繞,“通道的感應越來越清晰了。我停留的時間,不多了。”
他再次強調了即將離去的事實,如同在解雨臣那已經千瘡百孔的理性世界上,又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解雨臣緩緩地、極其緩慢地直起了身子。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嘴唇緊抿,那雙總是閃爍著睿智光芒的鳳眸,此刻隻剩下了一片荒蕪和……一種被徹底否定的空洞。
他所有的理性分析,所有的冷靜自持,在血淋淋的真相和吳邪這毫不留情的剖析麵前,都顯得如此可笑和蒼白。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隻是那挺直的背脊,似乎再也無法恢複到從前那般筆挺。
畫室內,再次陷入了死寂。
一種比王胖子嚎啕大哭時,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理性的懺悔,與感性的崩潰一樣,在既定的結局麵前,都顯得如此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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