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的轟響餘音尚在洞窟中回蕩,對岸水彘蜂不甘的窸窣聲如同背景噪音,持續折磨著眾人的神經。五人癱坐在冰冷堅硬的岸邊,疲憊如同潮水般淹沒每一寸肌肉和骨骼。處理傷口、補充水分、吞咽壓縮食物……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隻有粗重的喘息和裝備摩擦的細微聲響。
短暫的休整無法驅散深入骨髓的疲憊,但求生的意誌壓倒了這一切。他們身後是絕路,前方,唯有這條自上岸後就一直延伸向黑暗深處的古老甬道。
這條甬道與之前經曆的截然不同。它更加寬闊、規整,兩側石壁打磨得異常光滑,上麵覆蓋著大片大片已然黯淡褪色、卻仍能窺見當初瑰麗與神秘的壁畫。壁畫的內容不再是抽象的星圖或銘文,而是變成了清晰的敘事場景。
吳邪強忍著疲憊和手臂的麻痹感,用手電光仔細掃過那些壁畫。內容令人心驚:描繪著大規模的獻祭儀式並非牲畜,而是形貌怪異的人形生物)、對某種巨大青銅器物形狀模糊,但能感受到其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的狂熱崇拜、以及無數工匠在監督下開采、運輸、冶煉一種閃爍著幽綠色光芒的特殊青銅礦的場景……
“這些畫……”吳邪的聲音乾澀,“記錄的恐怕就是這座墓主人主持進行的那些……‘工程’。”他想起了解九爺日誌裡提到的“囚籠”和“燭龍”。
解雨臣的目光則落在壁畫中某些反複出現的、代表身份地位的特定服飾和儀仗圖案上,眉頭越皺越緊:“這規製……遠超一般的西周諸侯。甚至帶有某種……‘僭越’的意味。他似乎在利用這裡的某種‘資源’,進行著某種足以顛覆認知的‘嘗試’。”
張起靈sient地走過一幅幅壁畫,他的目光在某些描繪著青銅礦開采和冶煉過程的畫麵上停留得尤其久,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凝重甚至可以說是忌憚的光芒。他似乎認出了那種幽綠色青銅的來曆,但那絕非令人愉快的認知。
黑瞎子吹了聲口哨,指著壁畫上一處細節:幾個工匠模樣的人,正將一種漆黑的、粘稠的油脂狀物灌注進棺槨樣的容器內。“喲,看來咱們剛才燒的就是這玩意兒?西周版的高能燃料?這墓主老爺子還是個化學家?”
王胖子沒心思看壁畫,他更關心實際的東西,嘟囔著:“搞這麼大陣仗,陪葬品肯定少不了吧?千萬彆又是什麼破銅爛鐵……”
甬道終於到了儘頭。
前方豁然開朗,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山腹空間。手電光柱掃過去,竟然一時照不到頂也望不到邊,仿佛整座山都被掏空了。
而在這巨大空間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祭壇。祭壇由九級台階壘砌而成,材質非石非玉,而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閃爍著微弱磷光的黑色金屬。
祭壇之上,並非預想中的巨型棺槨,而是孤零零地擺放著一具相對“正常”尺寸的棺槨。那棺槨的材質同樣奇特,是一種暗金色與墨綠色交織的奇異金屬,表麵光滑如鏡,卻沒有任何紋飾,隻有一種深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質感。它靜靜地躺在那裡,卻散發出一種比之前所有青銅巨棺加起來還要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和虛無感。
而在棺槨的正上方,虛空之中,竟然懸浮著一卷散發著柔和白光、仿佛由月光織就的玉帛!
那玉帛緩緩自行旋轉,其上用古老的朱砂描繪著星辰軌跡和山巒脈絡,中心位置,赫然正是那枚蛇眉銅魚的紋樣!與解雨臣收到的那卷帛書上的紋路,一模一樣,卻更加靈動,仿佛擁有生命!
“主墓室……帛書……”吳邪喃喃自語,心臟狂跳。所有的線索,最終都指向了這裡!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懸浮的玉帛和奇異棺槨吸引時——
“嘖嘖嘖……真是令人感動的一幕。九門的精英,果然名不虛傳,居然真的能走到這裡。”
一個沙啞、低沉、經過明顯變聲器處理的聲音,突然從眾人側後方的陰影中響起!
所有人渾身一僵,猛地轉身,武器瞬間對準聲音來源!
隻見從一根巨大的青銅柱後方,緩緩走出了三個身影。
為首一人,臉上戴著的,正是之前通道中遭遇過的那個猙獰青銅鬼麵!他身後跟著兩人,雖然沒戴麵具,但麵容冷峻,眼神麻木,身上散發著一股訓練有素的殺氣,正是之前在檔案館遭遇過的、身上繡著蜈蚣百足龍)紋樣的襲擊者!
“蜈蚣”和“多頭蛇”……他們竟然同時出現在了這裡?!而且似乎……並非敵對?
“是你們!”解雨臣眼神冰寒。
麵具人發出嗬嗬的、難聽的假笑聲,目光掃過狼狽的五人,最後落在了解雨臣身上:“解當家,彆來無恙?那份‘禮物’,可還喜歡?”他指的顯然是那卷引發一切的匿名帛書。
“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吳邪厲聲問道。
“目的?”麵具人歪了歪頭,青銅麵具後的目光似乎帶著嘲諷,“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取回本就屬於‘我們’的東西。”他指了指那懸浮的玉帛,“至於我是誰……嗬嗬,一個你們九門絕對想不到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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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變得陰冷而充滿惡意:“不過,在辦事之前,不如先幫你們清理一下門戶?你們難道就從來沒懷疑過,為什麼你們的一舉一動,似乎總比彆人慢一步?為什麼那帛書,會如此‘精準’地送到解當家手中?”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緩緩掃過吳邪、胖子、小哥、黑瞎子,最後,竟然定格在了臉色蒼白的解雨臣身上!
“什麼……意思?”王胖子愣住了。
麵具人發出得意的冷笑:“意思就是,你們親愛的解當家,你們九門最高貴的核心之一,他以及他背後的解家……早就……”
他的話如同晴天霹,轟得吳邪等人頭皮發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帶著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解雨臣!
解雨臣的臉色在麵具人開口的瞬間變得煞白如紙,他猛地握緊了拳,嘴唇翕動,似乎想辯解什麼,但眼神中卻閃過了一絲極其複雜的、無法言喻的痛苦和……掙紮?
就在這信任崩塌、內部即將陷入極度混亂的致命時刻——
“嗡——!”
一聲低沉卻充滿無上威嚴的嗡鳴猛然響起!
一直sient站在最前方、背對眾人的張起靈,驟然轉身!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時的淡然,而是冰冷銳利得如同萬載寒冰,周身散發出一股磅礴凜冽的殺氣,瞬間壓過了麵具人帶來的所有陰謀氣息!
鏘——!
龍吟般的出鞘聲震懾全場!
那柄漆黑厚重的黑金古刀,已然被他握在手中,刀尖斜指地麵,冰冷的刀光映照著他毫無表情的側臉。
他的目光,並未看向陷入震驚和猜疑的同伴,也未看向那懸浮的玉帛或奇異的棺槨,而是越過了麵具人,死死鎖定了那巨大棺槨後方、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仿佛那裡,隱藏著比眼前的背叛和陰謀,更加可怕、更加本質的——
終極威脅!
“你,話太多了。”
張起靈冰冷的聲音,如同判官的低語,在巨大的主墓室中回蕩。
“真正的‘燭龍’……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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