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的話語如同冰錐,刺破了眾人勉強維持的鎮定。那無處不在的、被窺視的感覺瞬間變得清晰而冰冷,黏附在每一寸皮膚上,讓人汗毛倒豎。
手電光柱如同受驚的螢火蟲,瘋狂地掃射著墓道的每一個角落——冰冷的石壁、彩繪的壁畫、積塵的地麵、深邃的前方黑暗。然而,目光所及,除了他們自己劇烈晃動的影子,空無一物。
但那被注視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在……在哪裡?”孫文傑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崩潰地蜷縮在山鷹身後,不敢再看那些壁畫。
“看不見。”張起靈的聲音依舊冷靜得可怕,他微微側頭,似乎在用全部感官捕捉那無形窺視的來源,“不在一個‘層麵’上。”
這話讓吳邪的心猛地一沉。不在一個層麵?是什麼意思?是物理上的隱藏,還是……更詭異的、涉及精神或某種維度的存在?
“媽的,裝神弄鬼!”胖子罵了一句,給自己壯膽,但握著工兵鏟的手心全是汗,“有本事出來跟你胖爺大戰三百回合!”
山鷹眼神銳利,對隊員打了個戰術手勢。兩名隊員立刻背靠背,槍口分彆指向墓道前後,警惕著任何可能出現的實體攻擊。
“不能停留。”吳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不管是什麼東西,留在這裡就是活靶子。必須移動,找到考古隊,或者找到離開的路!”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再次掃過那些壁畫,掠過丹爐上那個詭異的符號,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這座墓,絕不僅僅是埋藏財富和屍體的地方,它本身可能就是一個巨大的、邪門的“東西”。
“走哪邊?”胖子問道。墓道筆直向前,深不見底,似乎沒有岔路。
張起靈沒有回答,而是忽然邁步,朝著墓道深處走去。他的步伐不快,但異常堅定,仿佛感知到了什麼。
眾人立刻跟上,不敢落單。隊伍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腳下的石板隨時會塌陷,旁邊的壁畫裡會伸出鬼手。
走了大約幾十米,墓道依舊看不到儘頭。兩側的壁畫內容循環往複,無非是宴飲、出行、神仙方術,但那些隱藏其中的詭異細節——扭曲的陰影、類似眼睛的圖案、痛苦的人形——出現的頻率似乎越來越高,仿佛一種無聲的精神汙染,不斷侵蝕著觀看者的心智。
孫文傑幾乎是被山鷹半拖著走,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顯然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連兩名經過嚴格訓練的特種隊員,額頭上也布滿了冷汗,呼吸粗重。
突然,最前麵的張起靈再次停下。
他的手電光柱,聚焦在前方地麵的一處。
那裡,不再是空無一物。
一具屍體,匍匐在積塵之中。
所有人瞬間緊張起來,槍口和手電光立刻集中過去。
那屍體穿著現代人的衣物——磨損嚴重的卡其色考古服,背上還背著一個破舊的登山包。他麵朝下趴著,看不清麵容,身體扭曲成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姿勢,一隻手向前伸出,手指死死摳著地麵的石板縫隙,另一隻手則怪異地反擰在背後。
“是……是我們的人!”孫文傑失聲叫道,帶著恐懼和一絲絕望的確認。
山鷹打了個手勢,一名隊員小心翼翼地持槍上前,另一名隊員掩護。隊員用槍口輕輕碰了碰屍體,沒有任何反應。他這才蹲下身,謹慎地將屍體翻了過來。
“呃……”即使經過嚴格訓練,那名隊員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乾嘔,猛地後退了一步。
手電光照亮了屍體的臉。那是一個中年男性,臉色是一種死寂的青灰色,嘴巴張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仿佛死前經曆了極致的恐懼或痛苦,眼球渾濁突出,死死盯著墓道頂上方虛無的黑暗。但他的臉上,並沒有明顯的外傷。
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姿勢。他的身體像是被一種巨大的力量強行扭轉過,頸椎和脊椎呈現出可怕的斷裂角度。而他那反擰到背後的手,五指成爪,指甲縫裡全是黑泥和血痂,仿佛死前還在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後背!
“是劉副教授……”孫文傑認出死者,聲音徹底崩潰,癱坐在地,“他怎麼……怎麼會死在這裡……還變成這樣……”
吳邪強忍著胃裡的翻騰,走上前仔細觀察。胖子也湊過來,臉色發白:“這……這不像是被蟲子咬的,也不像是機關所傷……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擰過來的?”
山鷹檢查了屍體周圍,搖了搖頭:“沒有搏鬥痕跡,沒有血跡噴濺。他的裝備都在包裡,沒有丟失。”他指了指屍體依舊緊緊抓著的背包。
吳邪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個沾滿灰塵的背包。打開一看,裡麵是些考古工具、筆記本、水壺和一小包壓縮餅乾。他拿出那個筆記本,紙張已經有些受潮發皺。
他翻開著筆記本,前麵大多是一些專業的考古記錄和素描。直到最後幾頁,字跡開始變得極其潦草、混亂,仿佛書寫者正處於極大的恐懼和混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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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日,信號越來越差,溫度計顯示正常,但為什麼這麼冷?冷的骨頭都在疼……」「……小張說他總是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哭,可我什麼也沒聽到……是他壓力太大了嗎?」「……門上的圖案……我看久了會覺得頭暈想吐……那些扭曲的人形……好像在動……」「……不對勁!所有人都不對勁!老陳晚上開始夢遊,對著牆壁磕頭,額頭都磕破了……」「……影子!王哥說他看到牆上的影子在自己動!我們檢查了,沒有光源異常……是他眼花了嗎?」「……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須離開!隊長不同意,說任務沒完成……」「……他們都瘋了!都在笑!那種笑……不是人的笑!我要走!我必須走!」記錄到此戛然而止。最後一頁上,隻有用幾乎戳破紙背的力度反複寫下的一行字,混雜著巨大的驚歎號和模糊的、像是淚痕或水漬的痕跡:
「它們怕血!!它們怕那個符號!!!」
怕血?怕符號?
吳邪立刻想起剛才自己情急之下用血浸染信號棒逼退屍蟞的情景,還有張起靈血液那更強的效果。難道這墓裡不止屍蟞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