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青銅橋在腳下傳來堅實而冰冷的觸感,橋身還不斷滴淌著墨黑的河水,散發出濃烈的腥鏽氣息。身後,水位驟降的河床裸露出來,濕滑泥濘,而更遠處,那片令人頭皮發麻的蒼白陰影——數以百計的變異水彘蜂,正如同決堤的死亡潮水,順著河道瘋狂湧來!窸窣的蠕動聲和身體摩擦河床的粘膩聲響彙聚成令人窒息的背景音。
“快!過橋!”解雨臣疾聲催促,率先踏上了這座剛剛升起的、通往未知對岸的古老橋梁。
沒有人猶豫,求生本能驅使著他們向前狂奔。橋麵狹窄濕滑,僅容一人通過,下方是仍在旋轉下降的幽深渦流和裸露出的、布滿尖銳岩石的河床,一旦失足跌落,後果不堪設想。
張起靈一馬當先,黑金古刀並未歸鞘,隨時準備應對前方可能出現的危險。吳邪、解雨臣、王胖子緊隨其後,黑瞎子負責斷後,警惕地注視著身後追來的蟲潮。
五人以最快速度衝過青銅橋,抵達了對岸。對岸同樣是一條人工開鑿的甬道,入口處更加寬闊,但深邃不知通向何方。
就在最後麵的黑瞎子腳剛踏上對岸岩石的瞬間——
轟隆隆……
那座升起的青銅橋,仿佛完成了使命,伴隨著一陣沉重的機括運轉聲,開始緩緩下沉!
橋身摩擦著岩壁,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聲。水麵再次開始上漲,漩渦逐漸平複,似乎要恢複原狀。
而那些洶湧而來的變異水彘蜂,大部分被重新上漲的水流和依舊殘留的燃燒物氣息暫時阻隔在了對岸,但它們並未放棄,依舊在岸邊焦躁地聚集徘徊,蒼白的身軀在黑暗中扭動,看得人遍體生寒。
“總算……總算甩掉了……”王胖子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感覺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
眾人驚魂未定,紛紛檢查自身狀況,處理傷口,更換濕透的衣物。氣氛暫時緩和下來。
然而,這條新的甬道並未給他們太多喘息之機。向前走了不過百餘米,通道突然開始向下傾斜,並且很快,前方出現了積水。
起初隻是沒過腳踝,但隨著深入,水位迅速上漲,很快便沒過了膝蓋、大腿……
最終,手電光向前照射,所及之處,一片幽深。前方的通道已經完全被漆黑冰冷的河水淹沒,看不到儘頭。
“媽的……又是水!”王胖子罵了一句,剛剛脫離水厄,心理陰影還沒散去。
吳邪用手電仔細照射水麵和兩側石壁。水位線附近的石壁上,再次出現了那種古老的金文銘刻!
“還有提示!”他立刻上前解讀,“‘潛龍在淵,七日來複’……‘循脈而動,勿觸暗礁’……這似乎是在指示水下通過的路線和時間節奏……還有警告水下有障礙物。”
他看向眾人,臉色凝重:“看來,我們必須潛水通過這段完全被淹沒的通道了。”
幸好,他們的裝備包裡都準備了簡易的潛水裝備——輕便的潛水麵鏡、呼吸管和腳蹼,雖然不如專業水肺設備,但應對短距離潛泳應該足夠。
“都檢查好裝備,咬緊呼吸管,跟緊我。”張起靈冷靜地吩咐道,率先戴好了麵鏡,試了試呼吸管。
眾人雖心下惴惴,但也知道彆無選擇,紛紛開始準備。王胖子一邊嘟囔著“胖爺我這身神膘潛水浮力太大”,一邊還是老老實實地套上了腳蹼。
準備完畢,由張起靈打頭,黑瞎子殿後,五人依次潛入冰冷刺骨的黑水之中。
水下世界瞬間包裹了他們。
黑暗,幾乎是絕對的黑暗。手電光在水中的穿透力極差,隻能照亮眼前不足一米的範圍,光線被渾濁的河水貪婪地吸收吞噬。寒冷刺骨,仿佛能凍結血液。寂靜,除了自己沉悶的心跳和通過呼吸管換氣時產生的“咕嚕”聲,幾乎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
能見度太低,他們隻能勉強看到前方隊友腳蹼攪起的水流和模糊的身影。吳邪緊緊跟著解雨臣,努力辨認著兩側石壁上可能存在的金文指示,但光線太暗,水流也乾擾視線,進展緩慢。
不安的感覺如同周圍冰冷的河水,緊緊包裹著每個人。他們就像一群在墨汁中盲目遊動的魚,朝著未知的深淵下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