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那卷懸浮的玉帛散發著柔和卻誘人的光芒,如同伊甸園的禁果,而下方那具材質詭異、雕刻著銜尾蛇的棺槨,則散發著無聲的警告。四周壁畫上關於青銅門鑄造的駭人場景,更是為這一切蒙上了一層終極的陰影。
長時間的沉默被吳邪打破,他的聲音因激動和緊張而微微沙啞:“那玉帛……必須拿到。可能所有答案都在裡麵。”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那月白色的卷軸,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燈塔。
解雨臣相對冷靜,他仔細打量著懸掛玉帛的幾乎透明的水晶絲線,以及玉帛下方那片看似平靜的空間:“小心為上。這擺放位置太過刻意,下方棺槨也絕非凡品,恐怕有詐。”
“管他娘的有詐沒詐!”王胖子掙紮著半坐起來,儘管臉色依舊蒼白,但那股混不吝的勁兒又回來了,“胖爺我差點把命都搭這兒了,不看看裡麵寫的啥,死了都不閉眼!啞巴張,你身手好,給夠下來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張起靈。他仰頭看著那玉帛,眼神深邃難測,似乎在評估著風險。片刻,他緩緩搖頭,目光掃過棺槨和四周壁畫:“不能動。有聯係。”他的意思很明顯,玉帛、棺槨、乃至整個墓室的機關壁畫,可能是一個整體,貿然觸動玉帛,極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後果不堪設想。
“那怎麼辦?乾看著?”胖子急了。
黑瞎子忽然嘿嘿一笑,撿起地上一小塊碎石,在手裡掂了掂:“要不,先試試水?”說著,他作勢就要將石子彈向那水晶絲線。
“彆動!”解雨臣和吳邪幾乎同時出聲製止。
吳邪道:“不能用蠻力!萬一觸發的是毀滅性機關,玉帛毀了,我們就真的一無所獲了!”他深吸一口氣,向前走了幾步,更加靠近祭壇,試圖從更低的角度觀察玉帛是否有展開的部分,或者周圍是否有不尋常的銘文提示。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安全取得玉帛這一難題上時——
一個冰冷、僵硬、仿佛金屬摩擦般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突兀地在死寂的主墓室中響起,從他們進來時的水潭方向傳來:
“不必費心了。你們……拿不到真正的答案。”
唰!
五人瞬間轉身,武器齊出,手電光如同利劍般射向聲音來源!
隻見在水潭邊緣的陰影裡,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人影。
依舊是那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臉上覆蓋著那張表情冰冷、雙目空洞的青銅鬼麵!
麵具人!
他竟然一路跟到了這裡!而且選擇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現身!
張起靈和黑瞎子幾乎在瞬間就移動到了隊伍最前方,將吳邪等人護在身後。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然而,麵具人並未像之前那樣直接發動攻擊。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麵具後的目光似乎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那卷玉帛之上,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帶著某種嘲弄意味的冷哼。
“你到底是什麼人?”解雨臣厲聲問道,金屬長棍指向對方,“一路跟蹤我們,有何目的?”
麵具人緩緩轉過頭,那空洞的青銅眼孔似乎“看”向解雨臣,變調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任何波瀾:“目的?和你們一樣,尋找‘真相’。隻不過,我知道的,比你們……多一點。”
“知道多一點?”黑瞎子玩味地重複著,手中的彎刀微微轉動,“比如呢?比如怎麼像地老鼠一樣跟在彆人屁股後麵?”
麵具人無視了他的挑釁,目光轉向吳邪,那目光似乎穿透了麵具,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審視:“吳邪,吳家三代單傳,一心追尋三叔的足跡,想要揭開所有的謎團。可惜,你就像個蒙著眼睛在懸崖邊行走的孩子,最深的黑暗,往往來自你最信任的身後。”
吳邪心中一凜,強作鎮定:“少在這裡裝神弄鬼!有話直說!”
“直說?”麵具人發出一串乾澀的笑聲,如同夜梟啼叫,“好,那就說點你們感興趣的。比如,那卷匿名帛書,為何會如此‘精準’地送到解雨臣手中?”
解雨臣瞳孔微縮:“你知道帛書的來源?”
“不僅知道。”麵具人慢悠悠地說,“我還知道,發送帛書的人,很清楚解家的檔案館裡藏著什麼,更清楚……你們九門內部,那根從很久以前就埋下的、腐爛的毒刺。”
“毒刺?”王胖子忍不住插嘴,“你他媽說清楚點!什麼毒刺?”
麵具人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那變調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鑽進每個人的耳朵:“從巴乃考古隊的詭異失蹤,到雲頂天宮的秘密泄露,再到後來一次次看似意外實則精準的阻擊……你們九門,真以為每一次失敗,都隻是運氣不好,或者對手太高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