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
靈魂好像被強行撕扯、又硬塞進一個不匹配容器的扭曲感。
吳邪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瞬,隻記得腳下似乎踩空了什麼東西,整個人向前栽去,緊接著便是無邊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擠壓。
混亂的碎片閃過腦海:青銅門的幽冷,雷城的風沙,燈海屍山的詭譎……還有胖子插科打諢的大嗓門,以及……小哥那雙淡然如水的眼睛。
‘胖子……小哥……’
意識在黑暗的浪潮中浮沉,隱約間,他似乎觸碰到另一股極其微弱、充滿絕望和不甘的意識流。
那意識裡充斥著嘲笑、漠視、冰冷的眼神、竊竊私語,還有一個反複出現的、帶著哭腔和茶香的名字——“悠哥”……最終,一切歸於死寂。
他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不是預想中的古墓岩壁,也不是雨村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刺眼的、慘白的日光燈管。
鼻腔裡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年輕人宿舍特有的、混合著汗味與泡麵的氣息。
他躺在一張狹窄的單人床上,身下的床板硬得硌人。
他動了動手指,傳來一陣虛脫般的無力感。視線緩緩移動,這是一個四人間宿舍,陳設簡單,甚至有些簡陋。
另外三張床鋪都空著,但桌麵上堆放著書本和生活用品,顯示著有人居住。
這不是他的身體。
吳邪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判斷。這雙手過於年輕,指腹也沒有常年握刀把槍留下的厚繭,手腕纖細,透著一種缺乏鍛煉的蒼白。
“咳……”他試圖發聲,喉嚨卻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宿舍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籃球背心、滿頭大汗的男生走了進來,看到坐起來的吳邪,先是一愣,隨即臉上迅速爬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譏諷。
“喲?醒了?”男生把籃球隨手往地上一扔,發出“嘭”的一聲悶響,他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拿起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斜眼看著吳邪,“吳邪?你他媽還有臉回來啊?”
吳邪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他。這種充滿敵意的眼神,他經曆過太多,早已激不起太多波瀾。
“我……”他剛開口,那沙啞的聲音把自己都驚了一下,“為什麼不能回來?”
“為什麼?”男生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拔高了音量,幾步走到吳邪床前,手指幾乎要戳到他的鼻尖,“你他媽還有臉問為什麼?你把悠哥推進湖裡,害得他高燒不退現在還在醫務室躺著!要不是張起靈他們剛好路過,悠哥說不定就……就……”
男生氣得胸口起伏,後麵的話似乎因為後怕而沒說出口。
悠哥?湖裡?張起靈?
幾個關鍵詞砸進吳邪的腦海,迅速與他昏迷前感受到的那股絕望意識碎片拚接。
看來,這具身體的原主,就是因為這個“悠哥”落水事件,才陷入了絕境,甚至……可能已經死了。
而自己,不知為何,頂替了他的身份,來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沒有推他。”吳邪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這是基於對原主殘留情緒的感知和對人性最基本的判斷——那股絕望裡,更多的是委屈和不被信任的憤怒,而非害人後的悔恨。
“你沒有?嗬!”男生嗤笑一聲,滿臉不信,“當時就你們倆在湖邊!不是你還能是悠哥自己跳下去的?他身子那麼弱,腦子又沒病!吳邪,我以前隻覺得你性子悶,不討喜,沒想到你心思這麼惡毒!不就是因為悠哥是二白叔剛認回來的兒子,比你受歡迎嗎?你就下這種黑手?”
信息量有點大。吳二白的私生子?原主是因為嫉妒?
吳邪皺了皺眉,沒有立刻反駁。在這種敵意滿滿的環境下,蒼白的辯解毫無意義。他需要先弄清楚基本情況。
“我睡了多久?”他換了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