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無聲,唯有灶膛裡殘餘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滅不定,如同張宇此刻狂跳的心。
他沒有睡,也不能睡。
瘋道士那雙時而清明、時而瘋癲的眼,每一個動作,每一句囈語,都在他腦海中反複回放,像一部被按了無數次重播的詭異默片。
他死死盯著那塊被自己當成寶貝的板磚,一種前所未有的直覺驅使著他。
他顫抖著手,將板磚翻了過來。
粗糙的磚底,在昏暗的火光下,竟真的浮現出幾不可見的細密刻痕!
那痕跡極細極淺,不像是用工具刻的,倒像是有人用指甲,耗費了無數心血,硬生生劃出來的符文,詭異而古老。
瘋道士……是用指甲劃的?
張宇的心臟驟然一縮。
他抓起灶台邊那把生了鏽的破斧頭,用斧刃最鋒利的一角,對著那些刻痕的中心,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刮去表層的磚灰。
隨著簌簌的粉末落下,三個扭曲卻又充滿力量的字,如同從百年的沉睡中蘇醒,烙印在他的瞳孔裡——張天樞。
張宇的腦子仿佛被一道九天驚雷劈中,嗡嗡作響。
張天樞!
這個名字,他絕不會記錯!
係統第一次升級時,曾短暫地閃過一行提示,說他身負三支血脈,除了父係,還有兩位舅舅,其中一位,就叫張天樞!
原來,瘋道士給他的不是一塊普通的板磚,而是他舅舅的信物!
一個被遺忘的線索猛然從記憶深處浮起。
第五章,那個險些要了他命的筆仙遊戲,最後在紙上瘋狂寫下的,不就是一串手機號碼嗎?
他當時以為是惡作劇,此刻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飛快地找出那張被揉成一團的紙,顫抖著手指,在自己的老式手機上按下了那串數字。
“嘟……嘟……嘟……”
聽筒裡傳來冰冷的忙音,隨即,一個機械的女聲響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不對!
張宇渾身汗毛倒豎。
這個提示音的調子……這個獨特的、帶著一絲詭異節奏的“嘟嘟”聲……竟然和瘋道士平日裡哼唱的那個不成調的小曲,一模一樣!
這不是巧合!
這是一個暗號,一個隻有他才能聽懂的暗號!
號碼是假的,但聲音是真的!
他必須找到更多的線索!
村裡最古怪的地方,除了河底廟,就是村口的土地廟。
李寡婦自從兒子死後,就神神叨叨地往那裡跑。
張宇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猛地躥出老屋,借著微弱的月光,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那座破敗的村廟。
廟裡空無一人,隻有嗆人的香灰味。
他繞過供桌,果然在後麵發現了一個通往地窖的暗門。
地窖裡陰冷潮濕,黴味刺鼻。
李寡婦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蜷縮在角落的供桌底下,渾身抖得像篩糠。
她的手中,死死攥著半張被燒得焦黑的紙片。
“給我!”張宇一把奪過紙片,不帶絲毫憐憫。
李寡婦驚恐地抬起頭,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張宇的目光落在紙片上,上麵殘留的墨跡在火光下依稀可辨——“張氏三支,血脈封印”。
就在他看清這八個字的瞬間,腦海中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檢測到同源血脈文書,蘊含強烈執念,是否注入自身精血進行讀取?】
“是!”張宇毫不猶豫,狠狠咬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滾燙的鮮血“啪嗒”一聲,滴落在焦黃的紙片上。
刹那間,血滴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道血光,徑直射入他的眉心!
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波瀾壯闊的畫麵——
那是一座雲霧繚繞的山巔。
三個氣度不凡的男人並肩而立。
為首的一人,麵容冷峻,手持一把古樸的長刀,他就是大伯張玄一!
他手起刀落,竟將一本厚重的金色族譜從中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