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停了,山村死寂得如同墳場。
張宇背著那根舊犁柄,一步一步走向祖祠。
腳下的積雪咯吱作響,像是大地在低語。
他身後,香骨井的封印已裂,母親殘存的執念化作一聲溫柔歎息,沉入地脈深處。
而此刻,他的掌心仍殘留著井底血字的灼熱——那是娘用魂魄刻下的最後一道護符。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祖祠。
但係統提示音在腦中回蕩:【倒計時:715943……昆侖墟鐘室倒轉啟動,天地氣運紊亂,萬鬼將醒。】
必須做點什麼。
推開祖祠腐朽的木門時,寒風卷著灰燼撲麵而來。
香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由森森白骨堆砌的祭壇——扭曲的人骨、斷裂的指節、焦黑的額骨,層層疊疊壘成九層高台,每一層都插著一根幽綠魂燈,燈焰跳動如呼吸,映出九個名字:
張氏一代祖·張守仁
二代·張承武
三代·張延宗
九代·張明遠
九代先祖,儘數列名。
“無親祭壇。”青痕站在他肩頭,藍裙獵獵,聲音輕顫,“以血脈為引,斷親絕嗣,隻為獻祭天地……這是‘幽冥道’的逆魂大陣!他們想斬斷張家與地脈的聯結,徹底抹去守墓人的根!”
角落裡,香婆子蜷縮在陰影中,白發如雪,嘴角滲血。
她舌頭上的銅針再次穿入,雙唇被釘死,無法言語。
可就在張宇目光掃過的一瞬,她猛地抬起右腳,用儘全力,在塵土上劃出一個歪斜的字——
張宇瞳孔一縮。
他低頭看向肩上的犁柄。
這是父親一生耕作的夥伴,木身斑駁,鐵頭鏽蝕,握把處磨出了深深凹痕。
村裡人都說這犁不祥,因它曾深插進一道地縫,引得山崩水退,父親也因此落下殘疾,再不能下田。
可現在,它沉得像一座山。
“我爹犁了一輩子地。”張宇喃喃,聲音沙啞,“沒犁過天。”
他一步步走向祭壇中央,將犁柄高高舉起,猛然插入骨壇正心!
“鐺——”
一聲悶響,仿佛敲在天地命脈之上。
刹那間,鐵犁尖端滲出一滴暗紅血珠,緩緩滑落,滴在骨壇裂隙中。
那血不散、不乾,反而如活物般遊走,沿著骨縫蔓延,勾勒出一道古老符紋。
“這是……”小折驚呼,手中紙燈微顫,“是人血契印!封脈血!”
青痕瞬間明白過來:“當年父親為鎮壓香骨井裂隙,以身祭地,用自己的血喚醒犁鋒中的殘陣——這犁,本就是一件被封印的‘耕戰器’!”
她指尖疾點,一道符光自袖中飛出,落於地麵,化作一幅複雜陣圖——九曲回田陣,歸土安魂圖。
正是上古時期,農修以耕代戰、以田養兵的秘傳陣法!
“小折!”張宇低喝。
小折咬破指尖,迅速折出九隻紙牛,每一隻都栩栩如生,眼眶竟有淚珠滾落。
她輕推而出,紙牛繞陣緩行,蹄聲無聲,卻引動地下一絲絲微弱的脈動。
阿黃仰天長嘯,犬吠如鐘,穿透夜空。
遠處,七口古井同時震顫,井水翻湧,冒出黑氣。
那是張家世代鎮守的地眼,此刻因犁柄歸位,隱隱呼應!
【叮——】
【檢測到“耕戰同源”血脈共鳴】
【“形意點化·香骨篇”終階解鎖】
【新能力:犁魂開脈可借農器引地氣,化凡物為戰兵)】
【警告:反噬風險提升至67,慎用!】
話音未落,天空驟然撕裂!
一道黑影自雲層俯衝而下,正是獻祭郎!
他雙臂張開,數百根香釘如雨落下,每一根都纏繞黑氣,直刺犁柄核心!
“凡器豈能承道?毀!”
釘雨將至,張宇卻未退。
他雙手緊握犁柄,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滾燙——那不是溫度,是記憶,是七代農夫的脊梁在此刻蘇醒!
“你們當它是法器?”他怒吼,聲震山野,“它是我爹的命!是我張家人在土裡活出來的魂!”
猛一橫掃!
犁鋒劃破空氣,竟帶起一道金色虛影——無邊稻浪翻滾,穗穗如劍,迎著香釘暴雨怒卷而上!
“轟——!”
釘雨儘碎,金色稻浪如千軍萬馬,碾壓而過,將獻祭郎的護體黑氣撕成碎片!
“啊——!”獻祭郎慘叫,左臂被犁鋒擦過,傷口齊整如割稻,皮肉翻卷,竟無法愈合!
黑血汩汩流出,落地即燃,冒出腥臭黑煙。
“不可能!一柄破犁……怎敢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