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她緩緩抬起手,輕輕掀開自己的紅蓋頭。
露出一張與張宇記憶中母親極為相似的臉。
她沒有再看張宇,而是望著影煞郎,嘴唇微動,似要說什麼。
三名哭紙童同時跪下,雙手高舉斷幡,口中發出無聲的吟唱。
殘紙紛飛,如雪片般灑落。
紅轎娘凝視著那團黑影,眸光如古井無波,卻似有千言萬語沉在深處。
她緩緩點頭,動作輕得像一片雪落在枯葉上,卻讓整個送嫁陣都為之震顫。
三名哭紙童齊齊搖動手中斷幡,殘破的紙片在風中翻飛,竟不落地,反如魂魄歸位般,在空中凝成一道道虛影——那是百村煙火,是人間執念。
一個村婦在灶前燒火,火苗舔舐著鍋底,炊煙嫋嫋升起;
一個孩童蹲在河邊放紙燈,小手凍得通紅,卻笑得燦爛;
一位老人坐在門檻上折紙船,嘴裡哼著誰也聽不懂的安魂調……
百家紙影,皆由紙灰凝聚,每一縷灰燼都承載著一段未斷的牽連、一絲不肯散去的溫情。
它們不是亡魂,而是生者對死者最樸素的惦念——飯做好了會多擺一副碗筷,年節到了要燒一疊黃紙,夜裡聽見風響,還會問一句:“是你回來了嗎?”
張宇跪在陣心,雙手深深插入紙灰之中。
指尖觸到的不僅是冰冷的灰,還有記憶深處母親紐扣上那一道細小的裂痕——那枚銅扣,是他七歲那年,娘親最後一次給他縫衣時留下的。
後來山洪暴發,她被衝走前,隻來得及把那枚扣子塞進他手裡。
他攥緊灰與碎屑,仰頭,聲音沙啞卻堅定:
“這一禮,是百家煙火;這一拜,是人間根脈。”
話音落,紙灰騰空而起,如星雨般灑向影煞郎。
那團混沌的黑霧劇烈震顫,仿佛被千萬根細針刺入骨髓,發出無聲的嘶吼。
可它沒有退,沒有逃,反而一點點舒展、凝實。
粗布衣一角自虛無中浮現,補丁疊著補丁,袖口磨得發白——正是張宇七歲那年穿過的那件。
褲腳還沾著泥,是他為救落水小妹爬出河溝時留下的印記。
腳上甚至顯出一雙草鞋,編得歪歪扭扭,是父親教他打的第一個結。
影子,終於有了“形”。
紅轎娘靜靜望著這一切,忽然抬手,摘下肩頭霞帔。
那是一件用百張符紙織就的嫁衣,金線繡著往生咒,銀絲纏著引魂圖,每一道紋路都是她千年來執念所化。
她輕輕披在影煞郎肩頭,聲音輕得像風穿過墳前的紙幡:
“我不嫁命,不嫁人……隻嫁‘不逃’。”
她牽起那隻由恨與痛凝成的手,一步步走向殘破的紅轎。
那轎子早已腐朽,四角垂著褪色的流蘇,可當二人步入其中,竟煥發出一絲微光,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某個未曾破碎的黃昏。
轎門緩緩閉合。
就在最後一瞬,影煞郎忽然回頭。
他看著張宇,嘴角咧開,露出一個極陌生、又極熟悉的笑——不是嘲諷,不是怨毒,而是一種近乎溫柔的決絕。
“這一世,我替你疼一次。”
話音未落,紅轎轟然化作灰燼,隨風卷起,如一場血色的雪。
紅轎娘的身影在灰中淡去,唇邊還掛著一絲極淡的笑意,低語如針,刺入張宇心魂:
“情劫樁……斷了。”
仿佛天地間某根看不見的繩索驟然崩裂,張宇渾身一震,雙膝重重砸進紙灰之中。
體內,那股長久以來撕扯他神魂的力量消失了。
不是壓製,不是封印,而是真正地彌合。
像是斷肢重續,又像是盲眼複明,一種難以言喻的完整感自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的魂力不再躁動,反而如退潮後的海岸,雖空蕩,卻清晰地顯露出大地的脈絡。
係統終於響起,聲音低沉如鐘鳴:
【‘靈骸·紙蛻’第三階——‘影耕’完成。】
【共生形態建立。
宿主與陰性人格達成契約,影可代痛,魂可分劫。】
【警告:昆侖墟心,無名碑……開始移動。】
張宇猛地抬頭。
隻見漆黑夜穹竟如紙糊的天幕般,被一道無形之力緩緩撕開,裂出一道細長的縫隙。
風雪從中傾瀉而下,夾雜著遠古的寒意。
而在那極北雪原的儘頭,一座通天石碑自冰層中升起,碑身無字,卻散發著令萬物臣服的威壓。
它動了。
緩緩南移,如同命運之輪開始轉動。
張宇怔怔望著,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召喚——那碑在等他,等第七代守墓人踏上歸途。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腳踝一緊。
低頭,瞳孔驟縮。
那根金絲,竟還未斷!
封線婆依舊站在原地,嘴角裂開一道詭異的弧度,乾枯的手指輕輕一勾——
金絲微顫,如蛛絲牽魂,竟從張宇腳踝順著經脈往心口爬去,所過之處,血肉悄然泛灰,仿佛正在被“抹除”。
而她眼中,再無半分守坊啞嫗的蒼老,隻有一片死寂的冷漠:
“斷緣之網……從不斷空殼。”
風停了。
灰燼靜止在半空。
唯有那塊靜靜臥在紙堆中的板磚,表麵符線如脈搏般輕輕跳動,仿佛在無聲低語——
下一程,該你上了。
喜歡暴雨天,撿了個瘋道士我點化萬物請大家收藏:()暴雨天,撿了個瘋道士我點化萬物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