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棺的幻象浮現於識海深處,棺身九道裂痕如活脈跳動,每一道都對應著一枚封魂釘的震顫。
那釘子不是金屬,而是由哭棺鴉的執念凝成——九隻僅存骨架的烏鴉,在識海邊緣齊齊仰頭,空洞的眼窩中燃起幽藍魂火,發出無聲的啼鳴。
它們的骨架開始共鳴,像是九根釘子被同時敲入大地。
刹那間,逸散在空氣中的心魔之氣竟被強行抽回,如逆流之雨,儘數灌回剩餘八盞鬼燈之中。
燈焰扭曲、膨脹,仿佛內裡囚禁的惡念在瘋狂掙紮,卻被封魂釘的意誌硬生生壓了回去!
“嗚……”張宇喉頭一甜,嘴角溢出血絲。
反噬來了——以“養”代“鎮”,本就是逆天而行。
他不是封印,不是斬滅,而是用父親教他的“養田法”,把鬼氣當雜草拔,把陰煞當肥料漚,把心魔當病秧子治。
可這法子,太瘋。
瘋到連他自己都差點控製不住。
就在他膝蓋微顫、幾乎跪倒之際,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竟從他心口傳出——
“徒兒……你用我的病,治了天下的瘋。”
是棺語者。
那個瘋癲流浪道士,那個被世人唾棄的“瘋道人”,此刻意識如潮水般自靈骸深處湧出,與他共感共鳴。
他的聲音不再混亂,反而帶著一種曆經萬劫後的清明。
張宇喘著粗氣,臉上卻咧開一笑,血痕未乾,笑得卻比春陽還亮。
“你不是病。”他低聲回應,像是說給師父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你是老根發新芽。我爹說過,地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根斷了。你這根,斷了千年,可我還活著,我就得給你翻土、澆水、施肥,哪怕你開出的是鬼花,結的是魔果,那也是——活的東西。”
他一字一頓,仿佛在向天地宣告。
慈悲天師終於變了臉色。
那張始終慈悲、淡漠、高高在上的虛影,第一次出現了裂痕般的波動。
他的劍尖微微顫抖,眼中不再是憐憫,而是驚懼。
“你竟以‘養’代‘鎮’?”他聲音陡然拔高,如雷貫耳,“此非守墓!此乃篡道!逆改輪回綱常,動搖陰陽根基!你可知後果?!”
“我知道。”張宇緩緩站直身軀,腳下的雪地早已被犁溝撕裂,七道田埂如活脈般跳動,金紋流轉不息,“我知道會反噬,會瘋,會死。可我也知道,我爹犁地時,從不問土裡埋著什麼。他隻問——這一季,能不能長出糧。”
他低頭看向腰間的舊板磚。
那塊曾被村裡孩童拿來砸黃皮子的破磚,此刻邊緣金紋瘋長,如秧苗破土,藤蔓攀援,竟生出層層疊疊的生命氣息。
磚體微震,仿佛內裡孕育著某種即將破殼而出的存在。
“你說守墓是鎮劫?”張宇輕聲道,語氣平靜得可怕,“可我爹說,好地不怕荒,怕的是沒人種。”
他抬頭,目光穿透風雪,直視那虛立於天穹的天師。
“你要我當守門人?鎖死昆侖墟,永鎮陰門?”
他嘴角揚起,笑得桀驁不馴。
“我偏要當個……種地的。”
話音落,天地變色。
昆侖墟那隱於黑雲之後的巨大石門,終於轟然開啟!
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自天際垂落,如同大地張開了嘴。
黑霧如潮水般湧出,帶著腐朽千年的氣息,裹挾著無數漂浮的牌位——那是曆代守墓人的靈位,是被抹去姓名的犧牲者,是被遺忘在曆史夾縫中的亡魂。
而在那片牌位之海中,有一塊格外醒目。
牌位漆黑如墨,邊緣纏繞著猩紅鎖鏈,上書三個血字——
張宇
它已被移至最深處,歸入“幽冥位”,意味著此人命格已死,魂歸幽冥,再無輪回之機。
可就在這時,靈骸之心猛然一震。
一道不屬於張宇、也不屬於棺語者的聲音,第三次響起,清晰得如同貼耳低語:
“第一百零九個我……已站在門後,等你。”
第一百零九?
不是分身,不是幻影……那是他曾在無數時間線上失敗的軌跡,是百次輪回中被斬殺、被吞噬、被同化的“他”。
那些殘存的意誌,竟全都彙聚於此,隻為等他——這唯一一個敢以農夫之禮破神道結界的人——踏入最終之門。
他笑了。
嘴角咧開,露出一口帶血的牙。
“二舅,”他喃喃道,仿佛在對那遠在龍虎山的掌權者低語,“我爹的犁,比天師的劍快。”
一步踏出。
腳落之處,黑霧翻湧,雪地瞬間化為焦土,滋滋作響,仿佛連大地都在哀嚎。
七道田埂的虛影卻如活脈般隨他延伸,金紋不滅,反倒越發明亮,像是大地深處沉睡的龍脈,終於找到了它的主人。
靈骸之心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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