槳,輕輕放入無形的水中。
張宇沒有回頭。
風,自夢霧深處吹來,帶著百年前的哭聲、鎖鏈聲、還有那一聲未儘的“等我回來”。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眸中已無懼意。
“走。”忘名鬼的槳,終於動了。
那一聲輕不可聞的“入水”響,卻像驚雷炸在夢霧之間。
整片陰夢海驟然震顫,墨色海麵如活物般翻卷起來,無數破碎的夢境浮光掠影,在浪尖上一閃而逝——有孩童哭著找娘,有老婦跪在墳前燒紙,有少年在暴雨夜抱著屍體嘶吼……每一段,都是被時間掩埋的痛,是靈魂深處不願回首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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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宇站在舟首,左頸鱗紋如蛇遊走,刺入耳後,直抵腦海。
劇痛如刀絞,耳邊響起冰冷的係統提示:
【入夢一次,丟失一段記憶——確認啟動?】
他沒有猶豫。
目光落在舟首那枚幽藍豎瞳上,低語如誓:“丟吧……隻要能撈回我娘。”
話音落,歸心舟離岸。
無槳無帆,卻如離弦之箭,破開濃霧,駛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夢霧在兩側倒退,化作扭曲的人形與殘語,仿佛千萬亡魂在低吟。
靈骸空間內,夢蛻之影緩緩睜開空洞的眼,與現實中的張宇同步呼吸,如同另一個正在覺醒的“他”。
百裡之外,海底忽生異動。
一道龐大到無法估量的陰影自深淵浮起,宛如移動的山脈。
它沒有確切形態,唯有無數扭曲人臉在體表蠕動、哀嚎、撕裂——那是被它吞噬的記憶殘渣。
夢魘鯨,陰夢海的守門獸,專食執念與回憶,靠眾生之痛維生。
“轟——!”
巨口張開,如淵似獄,整片海域倒卷而上,形成黑色漩渦,直吞歸心舟!
就在這刹那,忘名鬼猛然抬頭。
那是他第一次睜開眼,空洞的瞳孔裡竟閃過一絲清明。
他沙啞開口,聲音像是從地底爬出的亡魂:
“它吃記憶……你若被吞,連‘娘’都不記得。”
風停,浪靜,唯有舟首幽火獵獵。
張宇冷笑,反手抽出骨刺匕首,狠狠劃過手腕!
鮮血噴湧,不落海,卻懸於空中,如紅絲纏繞——他以恨意為引,以血脈為祭,將滿腔執念灌入血中。
那一瞬,靈骸震顫,恨印與守墓印同時灼燒,血珠竟在半空燃起幽焰,如星火墜海。
“那就讓它嘗嘗——”
他怒吼,血灑夢海,
“帶著恨的記憶,有多燙!”
“轟!!!”
歸心舟爆燃!
幽藍色的火焰順著船身蔓延,夢眼驟然睜大,一道光束如天罰射出,直刺夢魘鯨左目!
那巨獸發出無聲尖嘯,整片海域炸裂,夢境壁壘寸寸龜裂,碎片如玻璃般墜落,露出其後——
三年前的香骨井畔。
雨夜,泥濘,雷光撕裂天幕。
母親披發跪地,雙手死死摳住井沿,指甲翻裂,血混著雨水流進井口。
井底伸出無數漆黑手臂,如藤蔓纏住她腳踝,一寸寸拖入地底。
她回頭,最後一眼望向村口方向,嘴唇顫抖著,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宇兒……活下去……”
畫麵清晰得令人窒息。
張宇雙目赤紅,渾身顫抖,一拳砸向虛空:“這一夜,我替你熬過去!”
可就在這怒吼響起的瞬間,左肩一片銀白鱗片“啪”地剝落,化作飛灰。
記憶,消失了。
他忽然怔住——
那個清晨,山霧繚繞,瘋癲師父蹲在門口啃黴豆腐,見他來了,咧嘴一笑,把手裡那塊遞過來:“娃,嘗嘗,香!”
他笑著接過,咬了一口,又辣又臭,卻吃得滿心歡喜……
那個畫麵,徹底湮滅。
他忘了。
但他不悔。
因為前方,母親的身影仍在井邊掙紮,一遍又一遍,永無止境。
歸心舟衝破最後一層夢境壁壘,停在那片循環的雨夜邊緣。
張宇縱身躍起,靈骸之力在掌心凝聚成鎖鏈般的“縛心”之絲,朝著母親手腕狠狠擲出!
——就在即將觸碰的刹那,井底深處,傳來一聲輕笑。
非人,非鬼,溫柔如慈父,卻冷過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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