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再次死死抱住頭,瘋狂地往母親懷裡鑽,身體發抖,眼神被純粹的、無邊無際的黑暗恐懼徹底吞噬!
“來了,她又來了!更近了!梳子!”她語無倫次,精神顯然瀕臨崩潰。
“小雅!小雅你怎麼了?!”張翠花嚇得魂飛魄散,死死抱住再次崩潰的女兒,驚恐萬狀地看向搖搖欲墜的陸離。
陸離再也支撐不住,踉蹌一步,單手撐住旁邊的舊衣櫃才勉強沒摔倒。
他劇烈地喘息著,眼前金星亂冒,視野裡灰霾翻騰,幾乎什麼都看不清了,喉嚨裡的甜腥味再也壓不住,一絲鮮紅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淌下。
“大…大師!”張翠花看到陸離嘴角的血跡,更是嚇得麵無人色。
陸離靠在冰冷的衣櫃上,感受著精氣神巨大的空虛和喉嚨裡的血腥味,看著鏡中那越發清晰的慘白女人輪廓和她嘴角若有若無的、冰冷而嘲弄的弧度,心中一片冰涼。
完了。裝過頭了。
好累。
陸離靠在冰冷的衣櫃上隻想躺下休息一會。
林雅在母親懷裡歇斯底裡的哭喊在陸離聽來刺耳的聒噪:“梳子在動!她在梳頭!更近了!”
每一次尖叫都讓陸離本就難受的眼睛像被重錘敲擊。
他灰色的視野裡能清晰地“看”到,林雅頭頂那被自己強行撕開的“缺口”正在被更濃稠、更怨毒的黑氣瘋狂填補,那隻無形的“鬼手”虛影幾乎要重新凝實。
陸離視線一轉,鏡子裡,那慘白女人的輪廓嘴角的弧度似乎更大了,帶著一種貓捉老鼠的殘忍戲謔。
不能坐以待斃!
強烈的求生欲和那點微弱的責任心壓過了眩暈。
他猛地想起之前“拔除”鬼手時感受到的、那股冰冷的“梳頭”意念。
頭發!關鍵在頭發!
林雅那乾枯如草的頭發,就是被這鬼東西“梳”成這樣的!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有些荒謬的念頭在他混亂的腦海中閃現。
“剪…剪刀!”陸離強忍著眩暈和喉嚨的腥甜,聲音嘶啞地對張翠花喊道:“快!找把剪子來!剪她一縷頭發!”
張翠花被吼得一愣,手忙腳亂地在床頭櫃抽屜裡翻找。
林雅的父親反應更快,直接從旁邊針線筐裡抓起一把鏽跡斑斑的老式裁縫剪刀遞過來,眼中滿是驚疑和最後的期盼。
陸離接過剪刀,金屬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絲。
他深吸一口氣,無視小雅驚恐的尖叫和鏡中女鬼越發清晰的嘲弄,一步跨到床邊。
在張翠花夫婦緊張的注視下,他左手儘量輕柔地按住小雅亂晃的腦袋,入手沒有一點體溫,一片冰寒刺骨,右手剪刀瞄準她額前一小縷乾枯灰敗的頭發。
“彆怕。”陸離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儘管他自己心裡也打鼓,但灰瞳死死鎖定鏡中女鬼的影像:“很快就好了!”
哢嚓!
剪刀合攏,一小縷乾枯、毫無生氣的頭發應聲而落。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一刹那。
張翠花夫婦屏住呼吸,死死盯著女兒和那麵鏡子。
小雅似乎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暫時忘記了恐懼,茫然地眨了眨眼。
陸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灰瞳更是死死盯著鏡中女鬼的模樣,尤其是她那頭同樣披散著的、流動著陰影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