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玲玲被她媽媽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小口小口地喂著溫熱的米湯,雖然依舊虛弱得厲害,但能睜眼、能喊餓,這對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的林家人來說,已是神跡。
他們看向臉色蒼白如紙的陸離,眼神裡充滿了無與倫比的感激和敬畏,仿佛在仰望天上的神仙。
“玲玲乖,慢點喝…慢點…”陳薇的聲音帶著哭腔後的沙啞和失而複得的溫柔,每一勺都喂得小心翼翼。
“陸大師,您真是我妹妹的大恩人!再造之恩,沒齒難忘。”陳澤激動地搓著手,又想鞠躬。
“是啊!大師您先坐。您臉色不好,快坐下歇歇!”林國棟連忙搬過一張最舒適的椅子,語氣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恭敬和關切:“您需要什麼?參茶?還是…”
陸離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們七嘴八舌的感激和關切。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精神透支帶來的眩暈感和胸口翻騰的氣血,目光掃過依舊被慘白病氣纏繞、生機如殘燭的玲玲。
最終落在陳薇和林國棟臉上。他的聲音帶著刻意維持的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凝重:
“玲玲暫時醒了,但危機遠未解除。”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客廳裡熾熱的喜悅。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陸大師…您…您這是什麼意思?”陳薇喂湯的手停在了半空,聲音發顫。
“大師,玲玲她…不是醒了嗎?”林國棟臉上的恭敬變成了恐慌。
陸離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灰瞳銳利地掃視著陳薇和林國棟,緩緩問道:“在玲玲發病之前,或者在她魂魄離體這段時間,你們家裡…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彆的事情?“
”或者玲玲她有沒有遇到過什麼…不尋常的東西?比如,看到彆人看不到的?聽到奇怪的聲音?或者…家裡有沒有什麼來曆不明的物件?”
他刻意加重了“不尋常”三個字,目光如電,試圖從這對父母臉上找到蛛絲馬跡。
玲玲身上的慘白病氣和魂魄排斥現象太過詭異,絕非普通疾病,更像是某種…陰邪鬼氣的侵蝕。
陳薇和林國棟麵麵相覷,眼中充滿了茫然和努力回憶的痛苦。
“沒有啊…玲玲生病前一直好好的,就是有點挑食…沒聽說她看到什麼怪東西。”林國棟皺著眉搖頭。
“家裡…家裡也很乾淨,我們以前不信那些,沒什麼特彆的東西。”陳薇也努力思索著。
客廳裡再次陷入壓抑的沉默,親戚們也都屏息凝神,不敢插話。
陸離的眉頭越皺越緊。
沒有線索?
難道真是某種他無法理解的、純粹的惡疾?可那魂魄排斥又怎麼解釋?
就在這時,陳薇喂湯的動作頓住了。她的眼神有些飄忽,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臉上浮現出一種極其複雜的神情。
有深沉的悲傷,有濃重的愧疚,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滿懷希冀又忐忑不安的家人,又看了看虛弱地依偎在自己懷裡的玲玲,最後目光落在陸離身上,帶著一絲遲疑和掙紮。
“薇薇?”林國棟察覺到妻子的異樣。
“妹妹?”陳澤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陳薇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放下手中的湯碗,輕輕將玲玲交給旁邊的婆婆抱著。
然後,她看向幾位親戚,語氣帶著一絲疲憊的歉意:“張姨,王嬸,還有爸、媽。我想、想單獨和陸大師說幾句話,關於、關於玲玲的事。”
她的語氣雖然委婉,但意思很明確。
親戚們雖然滿心疑惑,但看到陳薇鄭重的樣子,以及陸離那深不可測的“大師”身份,都識趣地點點頭。
“好,薇薇,你們聊,我們去廚房看看給大師弄點吃的。”
“對對,你們聊正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