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月的大腦還處於一片迷茫之中,恐懼和荒謬感交織在一起,讓她下意識按照陸離說的話做。
她顫抖著手,幾乎是憑著肌肉記憶掏出手機,手指抖得連指紋解鎖都失敗了好幾次,之後才點開掃碼,對著陸離那部破舊手機屏幕上模糊的收款碼掃了一下。
“滴…微信收款,八十一元。”
冰冷的電子女音在蟲鳴都沒有的公園裡響起,顯得格外突兀。
陸離滿意地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出的到賬通知,那三位數都沒有的金額,卻仿佛滿足了自己深不可測的銅臭欲望。
他點了點頭,隨手將破手機揣回懷裡。
接著,在於月驚疑不定的注視下,他慢悠悠地從懷裡掏出了另一件東西。
一支看起來毫不起眼,筆杆暗沉帶著木紋、毫毛泛著金色光澤的毛筆。
筆的末端,凝固著一片顯眼的黃泥痕。
於月驚恐地看著他拿著筆朝自己走近一步,嚇得差點又要癱軟下去。
“手。”陸離的聲音淡然,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顯然,陸離又進入了自己的工作狀態。
於月不敢反抗,顫巍巍地伸出自己還在發抖的兩隻手掌,攤開。
陸離沒有接觸她。
他隔著大約半尺的距離,捏著那支泥佛筆,在於月的掌心上方懸空勾畫起來。
他的動作隨意而快速,像是在畫一個極其潦草的符號,又或者隻是胡亂塗鴉。
於月瞪大了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隻覺得掌心似乎拂過一絲極其微弱、難以形容的溫涼氣息,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嘶啞的佛號聲。
在陸離的陰陽眼中,隨著筆尖的每一次虛劃,一股黃泥模樣的溫和的佛氣從中流淌而出,與他自身道袍內溫養的純淨鬼氣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畫什麼其實不重要,哪怕陸離在她掌心處畫一個666的數字都行,重要的是,這是陸離用鬼氣畫的。
這股融合後的力量,帶著佛氣的慈悲與鬼氣的恐怖,形成了一種肉眼不可見、卻真實存在的黃泥色印記,悄然烙印在於月的掌心脈絡之中。
這印記一成型,於月渾身猛地一輕!
印記變成了一個微型漩渦,開始悄然吸收、吞噬起於月身上因今夜中元鬼門開,驚嚇過度而源源不斷散發出的、極易吸引邪祟的陰氣。
於月如同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鎖,她感覺自己像從冰水裡被撈出來,重新回到了“人間”的溫度,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一種微弱卻堅定的暖意,從掌心開始,緩緩流遍全身。
“好了。”陸離轉了一下毛筆,動作利落地收回懷裡。
他看了一眼於月恢複了些許血色的臉,語氣平淡地叮囑:
“明天12點之前,就把掌心畫的這東西洗掉。用浸泡過艾草的水,把手泡進去,搓洗個三五分鐘就行。”
他頓了頓,補充道:“過了今天,你身上這點因為八字原因而誕生的‘特殊’也就散了,以後應該不會看到那些不該看的東西了。”
於月感受著身體的變化,雖然依舊驚魂未定,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眼前這個“非人存在”的敬畏交織在一起。
她鼓起最後一點勇氣,聲音帶著哭腔、驚恐和迷茫:
“大師,這…這世界上,真的有…有鬼嗎?”
陸離那雙灰色的眼睛掃了她一眼,目光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