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的身體無意識地在睡夢中撲騰,掙紮了不知多久,之後,不適的硌痛感傳來,硬生生將他從迷迷糊糊的邊緣拽醒。
“嘶…”
陸離倒抽一口冷氣,這口涼氣瞬間引爆了喉嚨裡堆積的乾癢,引發一陣劇烈咳嗽。
“咳咳…咳,嘔!”
他下意識的蜷縮在地板上,咳得撕心裂肺,還乾嘔了幾聲。
他費力地撐開眼簾一條縫隙,視野裡卻是一片模糊的白茫茫,如同被蒙上一層的毛玻璃。
腦袋又沉又脹,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直跳。
緊接著,一股無力感和寒意席卷陸離全身。
他僵硬的從地上爬起,手一軟,差點又摔下去。
“完了…”陸離心下一沉。
這感覺太讓他熟悉了,小時候每一次強行壓榨精氣神,緊隨其後的就是一場來勢洶洶的大病。
他的鼻涕不受控製地流下來,眼淚也被劇烈的咳嗽嗆了出來,喉嚨又痛又乾,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給肺部上刑,胸口悶得發慌,幾乎透不過氣。
扶著門框擦乾淨眼淚之後,陸離的視野終於在白茫茫中勉強聚焦,看清了昏暗房間的輪廓。
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向不遠處的臥室。
床旁邊的小板桌上放著幾瓶還沒開封過的礦泉水。
塑料瓶握在手裡,他用牙咬開瓶蓋,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仰頭就灌。
“咕咚…咕咚…”
礦泉水衝刷過火燒火燎的喉嚨,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涼。
他一口氣灌下去一整瓶,又哆哆嗦嗦地打開第二瓶,直到感覺那股要把肺咳出來的感覺壓下去去之後,才像條擱淺的鯨魚一樣大口喘息。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滾燙。
“我透你大…果然發燒了…”陸離有氣無力地暗罵了一句。
他艱難地挪動身體,把自己摔回那張冰冷的硬板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泥紋路,開始思考人生。
“道之所在,行之而已…行啥啊行!我當時是不是被筆裡的佛光給影響了啊?”
陸離覺得自己當時肯定是腦子被門夾了,被鬼佛大慈悲的禪意和自己的“道心”忽悠得熱血上頭,喊著口號就跟鬼神白素衣拚命去了。
不過吐槽歸吐槽,但“道心”是真的,陸離並不後悔當時自己的選擇。
解脫了白素衣,拯救了那個作死的楊菲菲。
想到這,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向懷中,拿出那支黃泥鬼佛筆。
把它放到眼前仔細端詳。
筆杆上原本濕潤黏稠的黃泥痕跡,此刻竟呈現出一種乾涸龜裂的狀態,表麵甚至出現了細微的龜裂紋路。
那點微弱的佛光,在陰陽眼的視野裡也黯淡得幾乎看不見。
“彆真廢了吧…”陸離心裡有點發毛。
他小心翼翼地調動起道袍裡剛剛積攢起來的一絲溫養鬼氣,嘗試著注入筆杆。
“嗡…”
筆杆上的黃泥裂紋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一絲比火星大不了多少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弱佛光,在陰陽眼的視野裡極其短暫地亮起,隨即又迅速熄滅,快得像錯覺。
“呼…”陸離帶著濃重鼻音地鬆了口氣,懸著的心放下大半。
還好,不是徹底報廢,隻是嚴重透支,油儘燈枯了。
看來得靠讓它自己慢慢恢複了,或者,找找看什麼東西能恢複它?
陸離把毛筆揣回懷裡放好。
這可是“佛”啊,真報廢了,他得後悔得跳河給自己一頭淹死,見到成“佛”的黃泥鬼之後給他磕三個響頭了。
接著,他又摸出了那本通體素白、帶著不祥氣息的《白素衣》。
高燒讓他的腦子昏昏沉沉,但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他使用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