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休息室】內,與外界的喧囂隔絕。
空調發出低沉的嗡鳴,這房間布置得相當舒適,甚至有些奢華,與商場普通員工的休息區截然不同,更像是為特殊人物準備的避風港。
於真懶洋洋地陷在柔軟的皮質沙發裡,手裡把玩著一支造型精致的“克瑞五代”電子煙。
他深深吸了一口,濃鬱的果味煙霧從鼻腔噴出,在燈光下吐出一個回龍煙圈。
他穿著當季潮牌,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但眉眼間卻帶著一絲被過度消費後的疲憊和浮躁,與屏幕上那個純真無瑕的形象判若兩人。
於真的普通話不標準,帶著一股鄉音口音,他懶洋洋的說:“阿媽,好了沒?等會我還有個直播活動呢。”
一個穿著五彩苗服、麵容精明卻帶著風霜痕跡的中年婦人,正站在他麵前,神情專注的“雕琢”著什麼。
她是於真的母親,古阿秀。
她細心雕琢什麼的手中並無實體工具,隻有幾隻米粒大小,通體閃爍著微弱淡金色光澤、形態怪異的蠱蟲,正圍繞著於真的頭部和身體輕盈飛舞。
這些蠱蟲極其微小,肉眼幾乎難以察覺,隻有它們翅膀高速振動時帶起的微弱氣流和身上散發的奇異光芒,昭示著它們的存在。
“阿真,莫動。”古阿秀的聲音尖細認真。
隨著她的低語,那些淡黃色的蠱蟲動作更加靈動。
它們有的落在於真的眉骨、顴骨上,口器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分泌出微不可察的、帶著奇異光澤的分泌物,輕輕“雕刻”著他麵部的肌肉紋理和細微表情;
有的則在他周身盤旋,翅膀灑下點點淡金色的粉塵,將他身上那層因名利浮躁而產生的、令人不適的“濁氣”悄然覆蓋、中和。
更多的蠱蟲則是不斷從於真體內吸食著什麼,又將另一種更加明亮、更加“純粹”的氣息反哺進去。
於真感受體內湧起的一種強烈“自信”。
仿佛他隻要是他想的做的事,永遠都會成功一樣。
他咧嘴一笑,那笑容在蠱蟲的精心雕琢下,瞬間褪去了所有雜質,變得如宣傳片上一般清澈、陽光和純真。
“阿媽,你這手藝,真精彩!”他的聲音帶著滿足和依賴:“我感覺…自己好像又被提到了那萬丈高台。”
他指的是那種被萬眾矚目、被捧上雲端的感覺。
古阿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和寵溺混雜的笑容:“傻仔,說什麼提不提的,那是你的運氣好嘛!鴻運齊天,老天爺都眷顧你哩!擋都擋不住!”
她一邊說著,一邊更加專注地操控著蠱蟲。
然而,她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皺了一下。
數量不對。
收回的“鴻運蠱”數量…似乎少了那麼幾隻?
她清晰地感覺到,有幾隻負責外出采集“鴻運”的“鴻運蠱”,似乎還沒有歸巢。
它們的氣息微弱,聯係若有若無,仿佛被困在了某個地方,或者…被什麼東西截斷了?
她心中閃過一絲疑慮,但很快又被眼前兒子的“純真”笑容和即將完成的“鴻運齊天”狀態衝淡。
可能是路上耽擱了?或者吸食的“鴻運”太多,飛得慢了些?
明天再去那些出租車、網約車司機多的地方放幾隻就是了。
那些地方好啊,車子整天跑,陽光曬不進,空調吹著涼快,蠱蟲待著舒服,吸食那些奔波勞碌之人的一點點“鴻運之氣”也方便,神不知鬼不覺。
最重要的是,他們是城市的血液,流動不息,能帶著蠱蟲去往各處,悄無聲息地汲取著散逸的、或是目標本身就不多的“鴻運”。
十幾年如一日的積攢,才終於讓兒子於真擁有了這足以撼動命運的“鴻運齊天”,一舉從大山裡的懵懂少年,躍升為萬眾矚目的“純真偶像”。
想到這,古阿秀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對古板族人的怨憤。
那些老東西,守著祖傳的蠱蟲,卻隻會用來治病救人,或者對付些山裡的毒蟲野獸。
明明掌握著“蠱術”這通天徹地的神奇力量,卻甘願窮困潦倒!
她曾試探著向族長提議:為什麼不用些不太致命的蠱蟲,讓那些有錢人得些‘怪病’,痛不欲生?我們再裝作神醫去‘治病’,一次收他個百八十萬的,細水長流,不比在這苦哈哈的種地強百倍?
結果呢?!
族長那張老臉當場就黑得像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