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撐著那把黑紙傘,踏出了醫院大門。
午後的陽光本該熾烈,但透過黑傘,隻能留下昏沉的光影。
想要散溢出去的晦氣,被他身上周身盤繞著幾乎化為實質的如墨鬼氣所阻隔,傘下的陰影此刻顯得格外陰冷。
陸離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口袋裡放著的黃泥鬼佛筆。
心裡感受著它傳來的一絲微弱的檀香佛光。
筆尖那點原本奄奄一息的火星,在經曆了幾次轉化鴻運救人之後,竟真的壯大了幾分,從微不可查的星點,變成了淡金色的小火苗。
雖然離它全盛時期的溫潤佛光還差得遠,但這無疑是巨大的進展。
但是代價是什麼呢?
陸離低頭,目光落在自己心口。
那裡,盤踞著一團濃得化不開的淡黃色晦氣,幾乎要從自己身上滴出來……
他心中無聲地搖了搖頭。
“虔誠的叩拜祈求…的確能給你‘充能’,但效率太慢了。”陸離在心中對那支筆低語:“真正讓你‘活’過來的,還是這種‘舍己為人’的蠢事吧?
黃泥佛…好一個‘泥菩薩過江’啊
寧願自身苦海沉浮,也要渡人苦厄嗎?這是你想教給我的‘道理’嗎。”
他嘴角扯出帶著自嘲和一絲了然的弧度:“嗬…也不知道是你影響了我,還是我本性如此?因為錢已經夠花了,所以就乾脆都不收了…”
他想起自己那十三萬存款,又看看這身晦氣,隻覺得荒誕。
收回思緒,陸離看了一眼車水馬龍的街道。
自己現在這一身幾乎凝成實質的晦氣,怎麼回去?
坐公交?怕不是下一秒就要連環追尾;打車?司機師傅大概率要倒血黴;自己或許能憑非人手段硬扛過去,但車上那些普通人…
他毫不懷疑,自己此刻就是個災星。
念及此處,背包裡那件破舊道袍中蘊含的如墨鬼氣再次湧出。
它們迅速彌漫開來,給原本的鬼氣封印再加了一層,緊緊包裹住陸離周身,形成一個隔絕內外的“墨色氣繭”,竭力阻止晦氣散逸出去沾染無辜路人。
“還是走人跡罕至的小路吧。”陸離打定主意,腳步一轉,偏離了主乾道。
他刻意避開人流,選擇那些曲折、老舊、甚至有些荒廢的路徑,儘量不牽連無辜。
然而,“人跡罕至”並不等於“安全”。
對此刻的陸離而言,這條路充滿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剛走到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榕樹下,頭頂毫無征兆地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一根碗口粗、早已枯死的枝丫,竟在無風的情況下驟然斷裂,帶著千鈞之勢,直直朝著陸離的天靈蓋砸落。
“轟…”
陸離甚至沒有抬頭。一縷鬼發瞬間激射而出,瞬間將那截枯枝捆了個結實,輕描淡寫地甩到路邊草叢裡。
他腳步未停,繼續前行,轉入一條更加破敗,堆滿雜物的廢棄小巷。
兩側斑駁的舊牆搖搖欲墜。
就在陸離走到巷子中段時,右側一麵看似還算完整的磚牆,毫無預兆地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整麵牆轟然向內倒塌。
無數沉重的磚塊暴雨般砸向陸離!
陸離眼神一凝。
包裹周身的墨色鬼氣瞬間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漆黑鬼掌,鬼掌五指並攏,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狠狠一拳搗向倒塌的牆體中心!
“噗嗤!”
鬼掌硬生生在倒塌的磚牆洪流中,洞穿出一個剛好容納陸離身形通過的圓洞。
陸離身影一閃,險之又險地從洞中穿過。
身後,磚牆徹底垮塌,煙塵彌漫。
而幾塊漏網之磚,帶著淩厲的破風聲,刁鑽地射向陸離後心、太陽穴等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