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又順手處理了幾樁被陸離衝天晦氣吸引來的小麻煩,多是些不成氣候的遊魂野鬼,被儺婆的儺舞或陸離的鬼發隨手打發了。
三人一驢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安順市。
按照晦氣蟲蛻名單上的地址和儺婆手機裡存儲的信息,他們撥通了電話,幾經輾轉,終於在城郊結合部的一個略顯破敗的村落裡,找到了“高思遠”的家。
那是一座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農村自建房,外牆的牆皮已經有些剝落,露出裡麵的紅磚,顯得頗為破敗。
一個看起來約莫四十出頭、但麵色極其憔悴,眼袋深重,頭發都有些花白的男人正站在門口焦急地張望,正是高思遠。
他整個人透著一股被生活反複捶打後的疲憊與驚惶。
他見到儺婆那獨特的模樣和陸離這身道士打扮,眼中立刻燃起希望的光芒,連忙將他們迎進屋裡。
屋內陳設簡單,甚至有些簡陋,但收拾得還算乾淨。
陸離的目光掃過高思遠,果然看到他周身纏繞著濃得化不開的淡黃色晦氣,這晦氣幾乎凝成實質,不斷招致著厄運。
儺婆雖然看不真切氣的顏色,但也能清晰地看到他印堂處濃重的黑沉之色,一副標準就要倒了大黴的麵相。
高思遠搓著手,自我介紹:“我叫高思遠……這位大師,薑婆婆,你們可算來了!我……我最近真是倒黴透頂了!”
他開始訴苦,語氣中充滿了絕望和後怕:“一開始隻是些小事,走路絆倒,喝水嗆到,丟鑰匙,破點小財……我也沒太在意。可後來越來越邪門!
開車差點出重大車禍,高空墜物擦著頭皮飛過,好好的樓梯突然塌了一角……
我實在是怕了,就怕連累老婆孩子,趕緊讓他們搬回城裡住,我自己一個人躲回這老房子,想著沒車沒人,總該安全點了吧?”
他苦笑一聲,笑容比哭還難看:“我好好開著車,對麵一輛大貨車的輪胎突然就飛了過來!直接砸穿了我的擋風玻璃!
就差那麼一點點!我就……”
他雙手顫抖著比劃,說不下去了。
無聲的哽咽一會之後,高思遠幾乎要崩潰的繼續說:“屋裡不知什麼時候爬進一條銀環蛇,就盤在我平時坐的椅子下麵!要不是我因為一直倒黴,養成了一進門就先四處看看的習慣,我那天就交代了!”
“還有馬蜂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築在了屋簷下,我一出門口就追著我蜇……”
他邊說邊抹眼淚,一個中年男人被逼到如此境地,顯然精神已經到了極限。
“大師,薑婆婆,我真是……真是快活不下去了……”
儺婆看了一眼陸離,用極低的聲音問道:“是他嗎?”
陸離從道袍內袋裡取出了那個被素白紙屑嚴密包裹的晦氣蟲蛻。
此刻,這“紙繭”正在他掌心微微顫動。
內裡那一道屬於高思遠的、散發著純淨金芒的鴻運本源,正劇烈地試圖衝破封印,回歸主人身邊,卻被蟲蛻給死死鎖住。
“有他的一份。”陸離確認道。
高思遠看到陸離拿出那古怪的“紙團”,又聽到他們的對話,眼中期盼之色更濃,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在高思遠期盼的目光中,這兩位他花了大力氣才請來的“高人”開始“作法”了。
沒有想象中的開壇做法、舞劍念咒,那個年輕淡漠的道士隻是托著那“紙團”,對著他輕輕一彈手指。
仿佛有一聲極輕微的“噗”聲,又仿佛什麼都沒有。
但高思遠卻猛地感覺到,一股輕鬆感瞬間傳遍全身。
好像有什麼特彆重要的東西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樣。
那一直壓在他心頭、讓他喘不過氣的沉重負擔和莫名恐懼,迅速消融褪去!
雖然身體依舊疲憊,但精神上那種緊繃欲裂的感覺驟然緩解,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隨後,他便聽到了那位年輕道士平靜無波,卻對他而言就是天籟之音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