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蜿蜒,通往顏安夢口中的家。
越往裡走,周遭的景象越發顯得怪異。
此時天光尚未完全沉入西山,殘陽給這個坐落在山穀裡的村子鍍上了一層昏黃的光暈。
乍一看,青瓦泥牆,雞犬相聞,似乎與尋常山村無異。
但細看之下,處處透著不協調。
房子大多是老式結構,但許多窗戶的形狀卻異常方正或狹窄,不像為了采光,倒像一個個窺視外界的洞口。
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門板上既無過年貼的對聯殘留,也無門神畫像,光禿禿的。
煙囪不少,卻幾乎看不到炊煙升起。
村子靜得出奇,連常見的鳥雀聲都稀稀落落。
胡青涯那張本就不好看的臉上,疤痕微微抽動。
他不動聲色地將手按在腰間的引魂鈴上,陸離能清晰地看到,周遭死氣正悄然向他彙聚,注入那枚古舊的銅鈴之中。
陸離的灰白色眼眸淡淡眯起,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拂塵無聲變化。
墨黑的鬼發塵尾倒卷收回,露出內裡翠綠如玉的斷竹劍身,而那五枚閃爍著幽光的五帝錢則在鬼發的編織下,於劍柄處纏繞形成一個小巧卻堅固的銅錢劍格。
一柄似道非道,融合了鬼發、銅錢、竹子的拂塵斷竹劍赫然成型!
帶著殺伐之意的鬼氣從竹劍中透露而出。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因果”的無可奈何之意。
陸離認命的歎息一聲,鬼氣流轉,腳步不停。
走在前麵的顏安夢對此毫無所覺,依舊沉浸在回家的喜悅中,身體僵硬地邁著步子。
她同時對路邊一個坐在自家門檻上、正低頭編織著什麼物事的青年打招呼:“顏雲大哥,好久不見啦!”
那被稱作顏雲的青年聞聲抬頭,看到顏安夢的瞬間,臉色驟然不受控製的發生變化,瞳孔收縮,像是大白天見了鬼。
但他很快強行壓下驚駭,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語氣努力裝作平常:“是、是安夢啊,好、好久不見,你……你回來了啊?”
“是啊!”顏安夢開心地點頭,又指了指身後的兩人:“這是送我回來的胡師傅和陸道長。”
顏雲沉默了一會他的目光掃過胡青涯和手持奇異竹劍的陸離,糾結的神色不停變幻著。
隨後他閉了下眼睛,隨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睜眼之後突然厲聲喝道:
“他們是誰?!我們村不歡迎外人!快走!趕緊滾出去!”
語氣凶惡中卻充滿急迫和焦躁。
陸離的目光卻落在他手中編織的東西上。
那是一個用稻草和暗紅色絲線纏繞編製的小觀音像。
它心口處似乎還塞著一小撮毛發,散發著一種狂躁、混亂的供氣,令人看著就極不舒服。
胡青涯依舊笑嗬嗬的,像是沒看到對方的敵意:“小哥彆動氣,咱們就是送這小姑娘回家,順道討碗水喝,歇歇腳就走。”
顏安夢也連忙打圓場:“顏雲大哥你彆這麼凶嘛,都什麼年代了,我們村不讓外人進的老規矩早該改改了!嚇到人家多不好。”
“改什麼改!規矩就是規矩!”顏雲情緒異常激動,猛地站起身,竟轉身要從門後去抄棍子:
“走,你們立刻走!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顏安夢見狀,有些害怕又有些抱歉,趕緊對陸離二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