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外,隻剩下陸離和匹夫。
陸離看向依舊打量著這個陌生時代的匹夫:“要和我一起去找那幾個人嗎?”
匹夫收回投向一輛疾馳而過的貨車的目光,點了點頭:“好啊。”
陸離一邊再次凝聚鬼氣銅錢,循著指引向前走,一邊隨口問道:“剛才在看什麼?”
匹夫的目光掃過那些鋼鐵打造的車輛、平整的馬路、琳琅滿目的商店,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波瀾:“我在想,若是我們當年……
也有這些‘坐騎’,也能把路修得這般平整寬闊……我的那些袍澤兄弟,或許……就不用死那麼多人了吧。”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飛馳的車輛。
陸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理解了這份感慨。
他問道:“你們那時候……一直在打仗?”
“嗯。”匹夫應了一聲,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彆人的事:“活不下去了,地裡長不出糧食,朝廷的稅卻一分不能少。
後來,一道征兵令下來,我就把這身還沒餓死的爛命,賣給了朝廷,換了幾口糧食和麻衣……”
他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回憶,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那時候,為了一口能活命的吃的,能殺很多人。
打著打著,我的手臂沒了,一起出來的同鄉、後來認識的袍澤……也差不多都死光了。”
他突然嗤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嘲弄:“最後……我好像聽了個說書人講,連那天子都死在國門上,嗬嗬……”
陸離有些好奇:“你對那天子……有什麼看法?”
“看法?”匹夫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問題,露出一個算不上笑的表情:“我能有什麼看法?一個坐在龍椅上的人罷了。
國破了,家亡了,他死了……也好。
起碼,他是站著死的,沒跪著求饒,沒苟且偷生,算是對得起他坐的那把椅子,也算對的起我們這些匹夫黔首。”
陸離沉默了一下,換了個問題:“那你最後……是怎麼……”
匹夫解下腰間那個破舊的酒壺,裡麵還有一點曲驚鴻之前倒的酒。
他仰頭喝了一口,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他哈出一口酒氣,才緩緩道:“我這半截身子……最後應該是換了好幾個賊寇的命吧?記不清了,反正……不虧。”
陸離點頭:“那也算是一段……波瀾壯闊的往事了。”
“波瀾壯闊?”匹夫大笑一聲,笑聲裡帶著濃濃的嘲諷和痛苦:
“我現在好像還能聞到戰場上那漫山遍野,怎麼都散不掉的屍臭味,還能聽到那些沒了爹娘的孩子哭聲……算什麼壯闊。”
他的目光再次掠過那些高樓大廈,看著街上衣著光鮮、行色匆匆卻充滿生機的人群,看著商店櫥窗裡堆積如山的各色食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殘破的甲胄和陸離那身顯眼的道袍。
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個感慨和釋然的複雜笑容:“你倒是……生在了一個好時代。
不用為明天還能不能睜開眼,還能不能找到一口吃的而煩惱。”
陸離點了點頭,認同道:“是啊,我生在了一個好時代。”
他跟著空中指引的鬼氣銅錢轉了個方向,走進一條相對安靜的巷子,隨後語氣漸冷:“可惜,再好的時代,也總有些爛人,不配活在這陽光底下。”
匹夫按了按腰間的斷刀,煞氣微湧,平靜回應:“惡人何時都有,惡報……也總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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