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獨眼年輕人,看著陸離操控白素衣的力量將三個女人化為紙人消散,去承受那無儘痛苦。
他那隻唯一的灰色眼眸中,仿佛有無形的微風流轉,似乎在洞察著其中的因果本質。
當看到白素衣的虛影消散,重新化作一本森然的書籍落入陸離手中時,他的嘴唇極輕微地動了一下,似乎無聲地吐出了四個字。
周圍的風聲巧妙地將這細微的聲音吞沒,隻有他自己知道說了什麼。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放下水杯,好整以暇地看著陸離和匹夫。
陸離和匹夫也同時將目光投向了他。
包間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和安靜,像是暴風雨後的短暫平息。
最終還是獨眼年輕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嘴角掛著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笑容,說道:“你們好啊。我叫封逍遙。”
他說話時,那隻灰色的獨眼自然地看向陸離。
陸離迎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雙與自己同源卻顯得更加渾濁、疲憊,仿佛承載了太多歲月風霜的灰眸,平靜回應:“陸離。”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活著的陰陽灰眼,上一個遇到的還是白素衣。
匹夫讓身旁那匹煞氣凝聚的老馬緩緩消散,斷刀徹底歸鞘,發出“鏘”的一聲輕響,語氣依舊平淡:“名號早已忘卻,喚我匹夫即可。”
三人算是完成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封逍遙饒有興致的看著陸離,然後用下巴點了點地上那三個女紙人消散的位置,對他問道:“說說看,她們犯了什麼事,能勞駕你這樣的……跑到我這‘地盤’來乾這種活計?”
他特意強調了“跑”這個字。
陸離聽到“跑”字,心中微動,但還是先回答道:“她們誣陷構陷,逼死了一個好人,奪人錢財,毀人性命,毫無悔意,甚至以此為樂。”
他將何樂成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封逍遙聽完,嗬嗬笑了一聲,隻是表情變成了淡漠。
恰在此時,一陣莫名的清風拂過包間,窗邊一盆綠植的一片葉子被風吹落,旋轉著飄落在地,葉麵朝上。
封逍遙瞥了那葉片一眼,點了點頭:“哦,那就是死有餘辜了,沒冤枉就好。”
陸離順勢問出心中的疑惑:“你剛才說……我是‘專門跑來’這裡?你為什麼能確定?”
封逍遙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指了指自己那隻灰色的眼睛,又指了指陸離的眼睛:“因為我在這裡啊。你我不是……一樣的眼睛嗎?這片地界,歸我‘看’著。”
陸離沉默了片刻,問道:“一片地域,隻會有……一個我們這樣的眼睛?”
“以前倒也不是。”封逍遙聳聳肩,語氣隨意,卻帶著一種理應如此的感覺:“但現在嘛,是這‘規矩’。”
陸離立刻想到了那個神秘的名號:“執牛耳者?”
“對啊。”封逍遙很乾脆地承認:“他老人家立下的規矩嘛。”
陸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我聽過不少人談論‘執牛耳者’,但似乎都諱莫如深。他……很可怕?”
封逍遙笑了一聲,無所謂的說:“可怕?那倒不至於。主要是大家夥都敬畏他,也怕隨便談論他會沾上什麼說不清的因果,麻煩。”
“你不怕?”陸離看著他。
“我當然也覺得麻煩啊。”封逍遙一副嫌麻煩的樣子:“但隻要我不直接提他的真名就沒事。當然,你也沒事。”
他看著陸離疑惑的表情,樂得解釋:“因為,他跟咱們是‘同類’啊,都是天生的……陰陽眼。”
一旁靜靜擦拭斷刀的匹夫,此時忽然插話,聲音沙啞而平靜:“執牛耳者?可是我那時所稱的‘欽天司主’‘玄門魁首’?”
他似乎回憶起一些自己聽到過的古老傳言。
封逍遙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匹夫,略有訝異:“哦?你知道的倒不少,對,以前大概是這麼個叫法。”
陸離將話題引向當下:“那你可知曉秋水縣近期發生的怪事?一整個旅行團的大巴車離奇失蹤?許多人莫名昏睡、夢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