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山神……”陸離低聲重複著這個名號。
灰色的眼眸中閃過決斷,他手上鬼氣凝聚,化作一枚銅錢,置於掌心,然後低聲詢問道:
“這本書裡記載的故事,與芍藥有關嗎?”
話音落下,銅錢被輕輕拋起,在空中翻轉,發出嗡鳴,隨即正麵朝上落地。
有關!
陸離眼神一凝,繼續追問,聲音更沉:“那麼,‘太素’,就是芍藥命中注定的劫難嗎?”
他剛想再次拋起銅錢,異變驟生!
旁邊藥架高處,一個原本放得穩穩的,盛放著月桂的陶罐,毫無征兆地脫落,帶著沉甸甸的重量,直直朝著陸離的頭頂砸落!
這若是砸實了,即便以陸離的體質,也難免頭破血流。
“道長小心!”李玄參驚呼出聲。
陸離甚至沒有抬頭,一縷烏黑的鬼發已從他袖中激射而出,纏住下墜的陶罐,將其穩穩懸在半空。
李玄參長舒一口氣,看著那違反物理懸浮的陶罐,眼中驚歎更甚。
陸離心念一動,鬼發操控著陶罐,將其輕輕放回原位,分毫不差。
目光在那“月籽”的標簽上停留了一瞬。
月桂……月?桂?與月亮相關?還是和桂樹相關?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出去。”陸離合上手劄,對李玄參說道。
李玄參連忙點頭,小心地將藥堂內的一切恢複原狀,尤其是那個暗格,確認無誤後,才跟著陸離退出了這間藥堂。
守在堂屋的芍藥和馮瑤月見他們出來,立刻投來詢問的目光。
陸離卻沒有看她們,而是對身邊的李玄參,以及不遠處的兩個女孩沉聲道:“你們先退開,遠離我。”
三人雖不明所以,但見陸離神色凝重,不敢多問,依言向後退開了十餘步,緊張地注視著站在廊道中央的陸離。
下一刻,哀怨淒婉的嗩呐聲毫無預兆地響起,紅嫁衣的蕭滿身影在陸離左側浮現,蓋頭低垂。
素白的紙屑飄落,白素衣懸浮在陸離右後方,手中捧著的素白書籍無風自動。
金戈鐵馬之聲轟然作響,陸離腰間斜挎的睚眥朱煞傘自行撐開。
傘麵上那斷臂睚眥相猙獰咆哮,一道血色煞氣湧出,擋在了陸離跟前,而後才化作騎著瘦骨老馬的匹夫,他的斷刀已然半出鞘。
緊接著,一陣帶著威嚴的虎嘯伴著陰風席卷而出,鳳冠霞帔的陰神雲裳君,在陸離身後凝聚成形。
他將手中的拂塵斷竹劍拋給白素衣,白素衣接過,蒼白的手指輕輕拂過劍身,鬼發與紙屑交織。
陸離所能動用的、最強的幾位鬼神儘數現身!
蕭滿悄然掀起了紅蓋頭一角,全力吸納周圍稀薄的陰氣轉化為精純鬼氣,反哺給陸離;白素衣的紙屑鬼蜮已然展開,素白的世界重疊於現實;
匹夫手中的斷刀煞氣內斂到了極致,內斂於刀鋒;雲裳君白皙的手一抬,一頭由香火供氣與妖氣凝聚的白虎虛影在她身旁仰天咆哮,陰風獵獵!
恐怖的威壓向四周擴散,整個李家都在顫抖。
李玄參、芍藥、馮瑤月三人被這駭人的氣勢壓迫得臉色煞白,哪怕不是針對他們的,也還是呼吸艱難,幾乎要癱軟在地。
而藥堂之內,那原本平靜運轉的病氣八卦陣仿佛受到了挑釁,瘋狂旋轉起來,無數柄慘白色的病氣之劍瞬間凝聚,劍尖齊刷刷對準了廊下的陸離,發出嗡嗡的尖鳴!
然而,陸離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周圍所有的鬼氣與力量彙聚於一言之中,一字一頓,聲音清晰地再次發問:
“太素,是芍藥的劫難嗎?”
他平靜地再次拋起了那枚鬼氣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