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清晨,陽光透過酒店窗簾的縫隙灑入。
芍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機,給陸離發了條信息:“陸道長,您回來了嗎?我們在餐廳吃早餐。”
很快收到回複,簡潔明了:“隔壁房,餐廳見。”
三人在餐廳碰頭,簡單用了些清粥小菜。
馮瑤月和芍藥默契地沒有詢問陸離昨晚的去向,有些事,不知道或許更安心。
飯後,依舊是馮瑤月開車,車子駛上國道,朝著西南方向的彩雲省疾馳。
一路穿山越嶺,窗外的景色逐漸變化,平原被起伏的丘陵取代,繼而便是連綿不絕,仿佛沒有儘頭的巍峨青山。
空氣變得濕潤,植被愈發茂密蔥蘢,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色彩斑斕、形狀奇特的昆蟲撞在擋風玻璃上。
“這裡的山也太多了吧……”馮瑤月看著導航上蜿蜒曲折的山路,忍不住感歎。
“蟲子也好多。”芍藥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熱帶植物,微微蹙眉,學過醫的她,本能地對這些可能攜帶未知病菌或毒性的小生命抱有警惕。
車子在群山間繞行了一整天,直到夜幕再次降臨,才終於抵達了地圖上標記的“天穹嶺”區域。
這裡的山勢更加險峻,一眼看去,感覺真的連接著天穹。
將車停在了一處相對平坦,靠近山腳的空地後,三人下了車。
四周瞬間被濃重的黑暗,還有山林各種不知名的蟲鳴、鳥叫、獸吼,它們從四麵八方傳來,更顯得環境陰森可怖。
遠處是黑黢黢的大山輪廓,近處是隨風搖曳,發出沙沙聲響的高草灌木。
兩個女孩趕緊從背包裡翻出強光手電和驅蚊噴霧,手電光柱在黑暗中徒勞地切割,卻照不出多遠。
“陸道長,我們……現在就要進山嗎?”馮瑤月和芍藥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畏懼。
“可以。”陸離的回答依舊平淡,仿佛眼前不是危機四伏的原始山林,而是自家後院。
她們戰戰兢兢地朝陸離靠近了幾步,在這完全未知的黑暗環境裡,隻有這位神秘莫測的道長身邊,才能讓她們感到安全感。
她們很清楚,若無陸離庇護,僅憑她們兩人,在這深山裡恐怕連一夜都撐不過去。
手電光掃過前方,根本看不到任何像樣的路徑,隻有茂密的植被和崎嶇的山石。
陸離沒有說話,隻是從道袍口袋裡取出那個,疊得方正的【朱字紙車】,隨手往地上一拋。
“呼!”
陰風驟起!
那小小的紙片見風就長,瞬間化作一頭體型龐大、白色骨架猙獰、眼窩燃燒著朱色鬼火,周身散發著凶戾氣息的紙牛!
它無聲地立在黑暗中,散發出令人膽寒的陰冷氣息。
“啊!”兩個女孩被這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嚇得驚叫一聲,連連後退。
這紙牛是她們能清晰看見的實體,遠比無形的鬼氣更直觀,也更恐怖。
紙牛出現的刹那,周圍的蟲鳴鳥叫瞬間死寂,連風都似乎停滯了。
“上去。”陸離指了指紙牛背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兩個白紙鞍具。
兩人互相看了看,壓下心中的恐懼,在陸離平靜的目光注視下,戰戰兢兢地爬上了紙牛寬厚的背部。
坐穩之後,觸摸著那冰冷的紙質觸感,恐懼漸漸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與興奮取代。
騎著鬼神之牛,夜探深山,這經曆說出去誰會信?
“這……這也太神奇了!”馮瑤月小聲對芍藥說,眼睛亮晶晶的。
陸離沒有乘坐紙牛。
他拔出斜插在腰間的拂塵斷竹劍,手腕一抖,劍穗上纏繞的鬼發激射而出,纏住遠處一棵大樹的粗壯枝乾。
隨即,他身形一蕩,竟被鬼發牽引著,輕飄飄地蕩了起來。
幾個起落間,便已置身於林木之上!
在馮瑤月和芍藥的視角裡,陸離就像是憑空飛起了一般,在茂密的樹冠間靈活穿梭,宛如山魈鬼魅。
“天哪……他真的是在飛吧?”馮瑤月喃喃道。
“這就是……‘非常之人’嗎……”芍藥也看得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