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藍色作戰服,樣式簡潔卻透著堅韌,肘膝處覆蓋著深棕色的強化護甲。
肩頭、胸口和右臂的臂章上,清晰地繡著一個徽記——一玄奧藤蔓與劍盾徽記,正是“守望者”的象征。
他手中握著一杆造型古樸、卻散發著令人心悸厚重感的長槍。
槍身非金非木,呈現出一種岩石般的深褐色,槍尖則閃爍著內斂而堅韌的土黃色光芒,此刻正深深貫入劍齒暴虎的咽喉,槍尖透頸而出,將那頭恐怖的巨獸死死釘在地上!
槍身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劍齒暴虎四肢瘋狂地抽搐、蹬踏,利爪將琉璃化的地麵刨出深深溝壑,卻無法掙脫那如同大地生根般的致命一擊!
猩紅的獸瞳中充滿了痛苦、暴怒和難以置信,生命的光芒正在急速流逝。
“隊長,目標清除。低階劍齒暴虎,威脅等級:低。”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江念這才注意到,在那持槍的高大身影身後,還站著五名同樣裝束的人員,他們呈扇形散開,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手中握著各式散發著微弱能量光芒的靈兵,動作乾練,配合默契,顯然久經戰陣。
除了這六名戰士,還有三個年輕人略顯局促地站在稍後一點的位置。
一個身材高大壯實、臉上帶著毫不掩飾倨傲神情的男生,正用一種看垃圾般的眼神打量著滿身血汙的江念;他旁邊一個瘦小、眼神閃爍、帶著諂媚笑容的男生,也好奇地探頭探腦;還有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臉色蒼白、緊緊抱著自己雙臂、身體微微發抖的女生,正是之前被救下的那個自然覺醒者。
“生命體征掃描完成。”
一個隊員手持一個平板狀的淡藍色儀器,對著江念快速一掃,屏幕上跳出幾行數據,“目標:人類男性,年齡約18歲,無外傷致命傷。能量反應…無。未檢測到標準覺醒波動。”
隊員的聲音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平淡,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
“無覺醒?”另一個隊員挑了挑眉,目光掃過江念沾滿血汙的校服,
“安城一中的?嘖,能在這種地方活到現在,運氣倒是不錯。不過這數值…”
他指著儀器屏幕上一條劇烈波動的、並非標準能量反應的曲線,
“體內能量場極度紊亂,峰值異常但無法穩定調用,更像是…某種病變或者能量反噬造成的創傷後遺症?總之,不符合覺醒者特征,判定為:普通幸存者,身體存在未知能量紊亂隱患。”
“病變?那就是個殘次品咯?”
壯碩男子名為朱訴,乃是高三的校霸,江念略有耳聞,他嗤笑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所有人都聽見。
他抱著胳膊,下巴微抬,眼神裡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王隊,這種連種子都算不上的廢物,帶回去也是浪費基地的口糧和床位吧?安城都爛透了,撿個病秧子回去乾嘛?”
剛覺醒的他覺得自己已是佼佼者,自覺高人一等。
自己的小弟瘦猴立刻附和:“就是就是,朱哥說得對!看他那衰樣,站都站不穩,彆半路死在車上還晦氣!”他毫無覺醒,卻因攀附朱訴而自覺有了靠山。
至於旁邊的那名眼鏡女孩,名叫謝梳梳,乃是安城一中有名的校花,她被朱訴粗暴的話語嚇得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半步,離朱訴遠了些,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滿身血汙、眼神空洞的江念,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敢說話。
江念回過神,從地府門口繞了一圈回來的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被稱為“王隊”的中年男人乃是小隊隊長王隊長,他緩緩從瀕死的暴虎咽喉中抽出那杆沉重的長槍。槍尖帶出一溜暗紅的血珠,滴落在琉璃化的地麵上,發出嗤嗤的輕響。
他看也沒看地上抽搐的巨獸,手腕一抖,槍尖殘留的汙血被無形的力量震散,土黃色的槍芒內斂。他轉過身,目光如同沉穩的山嶽,掃過朱訴和瘦猴,那眼神並不銳利,卻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的厚重威壓,讓兩人囂張的氣焰瞬間一窒。
“守望者的信條是什麼?”王隊長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沉穩有力。
“…守望相助,薪火相傳。”剛才操作儀器的隊員立刻肅容回答。
王隊長的目光落在依舊呆立原地、如同被抽走魂魄般的江念身上,那空洞的眼神,滿臉的血淚,緊握到指節發白的拳頭,以及身上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悲痛與絕望,都清晰地落在他眼中。
“安城是最後的火種,哪怕隻剩灰燼,也蘊藏著火星。普通人,是基地的基石。沒有他們維護管道、種植菌菇、清理廢料、製造工具...,我們這些拿槍的,連三天都撐不下去。”
他頓了頓,看向朱訴,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朱訴,力量不是用來欺淩弱小的資本。記住,在基地裡,任何一份付出都值得尊重。再有下次,訓練場,三倍時長,一周。”
朱訴的臉瞬間漲紅,在王隊長那平靜卻重如山嶽的目光下,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能不甘心地低下頭,眼中怨毒一閃而逝。
瘦猴更是嚇得噤若寒蟬。
王隊長不再理會他們,走到江念麵前。江念依舊一動不動,血汙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政府大樓的方向,仿佛靈魂已經隨著阮雲舟留在了那片黑暗裡。
“小子,”王隊長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試圖喚回江念的神智,
“安城完了,但人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就有改變的可能。哪怕是微末的希望。我們是守望者,在墟淵城地下有個庇護所。那裡有食物、水、相對安全的環境,也有普通人活下去的位置,靠勞動換取生存。願意跟我們走嗎?”
活著…希望…
這兩個詞如同微弱的電流,刺穿了江念被絕望冰封的麻木。
阮雲舟染血的微笑、推離他時的話語、那血盆大口吞噬前的最後景象…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
【活下去…快逃…】
【無論哪個世界…我們都是最好的兄弟…】
【又讓你…獨自一人了…】
刻骨的悲痛如同海嘯般再次席卷,幾乎將他淹沒,他身體晃了晃,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哽咽,他想嘶吼,想捶打,想不顧一切地衝回那棟大樓,哪怕和雲舟死在一起。
但…雲舟用命換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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