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去石塚上的灰塵。動作輕柔,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這是……”林晚螢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
“一個兄弟。”
江念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落在簡陋的石塚上,仿佛穿透了時光。
“蕭雲深,當初……血魔帶領異獸潮衝擊地表防線,我們一同逃了出來,一頭高階的黑焰牛魔攔住了我們,他……”
江念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狂暴的黑色火焰,看到了那個總是夢想著成為英雄的少年,最後那決絕而燦爛的笑容。
“他用了一招……同歸於儘的秘法。劍光衝天而起,帶著一股……寂滅一切的氣息,和那牛魔一起化作了灰燼。”
江念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塊粗糙的石塊。
“那天下著暴雨,我……隻能找到這點東西,給他壘了這個。”
林晚螢看著江念悲傷而堅毅的側臉,眼中適時地流露出黯然神傷,低聲道:“他是個英雄。”
“是啊,他做到了。”
江念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翻湧的情緒。
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
蕭雲深最後那一劍的氣息…寂滅一切……似乎,也叫無往生,難道他和師傅有什麼聯係,當初師傅好像說過什麼血脈...最關鍵的是,兩人都姓蕭,雖然同姓的人有很多,但是...
難道……蕭雲深是蕭弋遠的兒子?!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他心中炸響。
他回想起在黑瘴林,蕭弋遠醉酒後那充滿悔恨的話語:“為了救人悟出來的秘技……可惜沒能回去救妻子和兒子……”
時間、地點、姓氏、同樣決絕的招式……
他兒子沒死?還是死了?
江念將這個震撼的猜測深深埋入心底,沒有說出來。他站起身,看向林晚螢,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走吧,這裡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林晚螢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追憶的微笑:“嗯,我記得。下著大雨,你渾身是傷,警惕得像頭孤狼。我穿著蓑衣,帶著鬥笠……邀請你加入撲克牌。”
她說著,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彆扭和不自然,仿佛在回憶一件與自己隔著一層毛玻璃的往事。
江念沉浸在複雜的情緒中,並未察覺。
“江念,還記得你發的誓言嗎?”
“當然,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哪些不害人的異獸呢?也要殺光嗎?”
江念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林晚螢擺擺手道:“我不是抨擊你的信念,我就是疑惑而已,你不說的話救算啦。”
江念嗬嗬一笑道:“我不確定,或許也會殺掉吧,我不知道異獸從哪裡來,到底有多少,我隻是...想要為他們報仇,也想,將那些侵占我們土地、殺了我們同胞的異獸給...驅逐出去,至少不能在我們的國度...”
林晚螢沉默,江念眼中閃過一絲茫然,是啊,異獸,到底從哪裡來的呢?
良久,兩人重新上車,車輛繼續向墟淵城更深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