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溯之源三)
第十節百草釀憶
味脈之心的暮色,是被聖樹氣根的熒光染透的。
靛藍色的光絲垂落下來,纏在蘇木哲指間,像極了地球江湖裡劍客腰間的軟劍,溫涼卻帶著韌勁。他蹲在石灶旁,手裡握著塊青銅鼎碎片——這是老館長從殷墟窖穴裡捎來的,邊緣還留著三千年的炭火痕,此刻正架著陶甕,甕裡咕嘟咕嘟煮著百草釀,蒸騰的熱氣裹著聖樹果的澀、靈犀花粉的甘,還有地球稷米的香,在空氣中織成一張味覺網。
“火再小些。”妮特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抱著個陶罐,罐裡裝著同源果的汁液,腳步輕得像踏在雲絮上。骨刀彆在腰間,刀鞘上掛著的焰果囊晃了晃,墜出顆火星,落在石灶邊的乾草上,卻沒燃起來——那是她特意選的“熄焰草”,是潘多拉特有的植物,能控火卻不滅火,像江湖裡能收住兵器鋒芒的軟甲。
蘇木哲依言撥了撥灶裡的焰果炭,火星子濺起來,落在陶甕壁上,留下點點焦痕。“老館長說,商王煮酒用的是‘文火慢煨’,要讓五穀的味透進酒裡,得等三個時辰。”他抬頭看向妮特麗,她正將同源果汁液緩緩倒進陶甕,汁液入甕的瞬間,甕裡的酒液竟泛起金藍交織的光,像把味之奇點的碎片揉了進去。
妮特麗蹲下身,指尖蘸了點酒液,放在鼻尖輕嗅。突然,她的眼神晃了晃,像被卷入了味覺幻境——眼前竟浮現出三百年前的畫麵:老祖母還是個少女,正蹲在聖樹下,用骨勺舀著剛釀好的百草釀,遞給一個受傷的納美人戰士。那戰士的鎧甲上還沾著血,卻笑著接過陶碗,一飲而儘,說“這酒裡有家園的味”。
“看到了?”蘇木哲輕聲問,他也蘸了點酒液,指尖傳來熟悉的暖意——他的味覺記憶裡,浮現出小時候在地球鄉下,祖父用粗瓷碗盛著米酒,坐在門檻上,給他講甲骨文裡“味”字的來曆。那時的米酒沒有這麼複雜的層次,卻有著和此刻一樣的、讓人安心的溫度。
妮特麗點頭,眼裡泛著微光:“老祖母說,百草釀不是用來醉人的,是用來記事兒的。每一口酒裡,都藏著一段味道記憶,隻要有人嘗,那段記憶就不會消失。”她伸手碰了碰陶甕壁,青銅碎片上的炭火痕突然亮了一下,映出她的側臉,“就像地球人說的‘酒是陳的香’,記憶也是陳的醇。”
就在這時,石灶旁的草叢裡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蘇木哲瞬間握住腿側的獸骨短刃,刃尖泛著淡紫微光,妮特麗也立刻站直身子,骨刀出鞘半寸,目光銳利地掃向草叢——這是他們在無數次凶險裡練出的本能,比江湖裡的護衛還要警覺。
“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塞婭抱著她的六角獸從草叢裡走出來,六角獸的毛發上沾著草屑,喉嚨裡發出溫順的嗚咽聲,“我聞到酒香味,就過來了。”她舉起手裡的陶碗,碗裡裝著些淡綠色的液體,“這是我用‘凝味草’榨的汁,加進酒裡,能讓記憶更清晰。”
蘇木哲鬆了口氣,收起短刃。塞婭走到陶甕旁,將凝味草汁倒進去,酒液瞬間泛起一層細密的泡沫,泡沫破裂時,竟飄出細碎的畫麵——有納美人獵手在林間追逐獵物的場景,有地球農夫在田裡收割五穀的畫麵,還有澤星人在海藻叢裡采集的身影。
“原來這酒,能裝下這麼多記憶。”塞婭驚歎道,六角獸也湊到陶甕邊,鼻子動了動,眼裡竟泛起了淚光——它的記憶裡,浮現出被甘味素控製前,母親用舌頭為它舔去傷口的溫柔腥,那是它以為永遠失去的味道。
妮特麗摸了摸六角獸的頭,輕聲說:“以後,我們要把所有珍貴的味道記憶,都藏進百草釀裡。不管是潘多拉的,還是地球的,甚至是澤星、燼土的,都不能丟。”她看向蘇木哲,眼裡滿是期待,“等我們老了,就坐在這棵溯根草下,喝著酒,給孩子們講這些記憶裡的故事。”
蘇木哲點頭,伸手握住妮特麗的手。陶甕裡的百草釀還在咕嘟作響,聖樹氣根的熒光落在他們身上,像披了層金藍交織的鎧甲。他知道,這壇酒不僅藏著過去的記憶,更裝著未來的希望——就像江湖裡代代相傳的信物,隻要這酒還在,兩種文明的味脈就不會斷,那些珍貴的味道記憶,也永遠不會消失。
暮色漸濃,味脈之心的風裡,滿是百草釀的香氣,那香氣飄向遠處的部落,飄向地球的殷墟,甚至飄向宇宙深處的澤星、燼土,像在發出邀請,邀請所有生命,共飲這壇藏著記憶與希望的酒。
第11節味引焚雙界
潘多拉的晨霧還裹著聖樹氣根的冷,妮特麗的指尖已在味脈之心劃出第三十七道焰果漿符文。焰果漿是納美人最烈的“味引”,沾著靈犀花粉的甜,卻藏著焚儘虛妄的狠,此刻在地麵凝成的星圖,每道紋路都像出鞘的短刀,直指幽影峽穀的方向。
“再快些。”她腕間的熒光斑點突然發燙,那是溯根草傳來的警訊——昨夜聖樹的氣根又暗了三分,有幼童觸摸味脈時,隻讀出一片灰白的“無味”,像被人剜去了記憶的刀疤。妮特麗抓起身邊的青銅酒壺,壺中赭黃與靛藍的液體還在分層,像兩條不肯相融的江河,“蘇木哲那邊,該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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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空中突然掠過一道金芒,是納美人的“訊鳥”,腿上綁著塊甲骨碎片。碎片剛觸到妮特麗的神經接口,就傳來蘇木哲帶著硝煙味的聲音:“殷墟窖穴已備好味引火,甲骨卜辭顯‘吉’,隻待你這邊星圖落成。”
妮特麗的心臟猛地一縮。蘇木哲的聲音裡摻著金屬鏽味,那是地球考古隊炸開甲骨窖穴時沾的灰,她仿佛看見他站在三千年前的祭台前,青銅鼎的煙正繞著他的發梢,像要將他拽進古老的味覺記憶裡。
“星圖還差最後一道‘通冥紋’。”她蹲下身,焰果漿在指尖凝成細流,“幽影峽穀的壁畫有異動,昨夜我塗溯根草汁液時,那些靛藍色液滴突然往裂縫裡鑽,像在怕什麼。”
訊鳥突然焦躁地撲騰翅膀,妮特麗抬頭,看見味脈之心的上空,雲層正凝成漩渦,漩渦中心泛著死灰的“虛無味”,像要吞掉整個潘多拉的味道。她突然想起長老臨終的話:“宇宙的味道網絡太龐大,我們跑得太遠,忘了出發的地方。”此刻這“忘了”,竟成了要噬人的猛獸。
“不能等了。”妮特麗將青銅酒壺往星圖中央一擲,壺中液體濺在焰果漿符文上,瞬間燃起青藍色的火。火舌舔舐著地麵的紋路,每道符文都像被點燃的劍,在霧中映出納美人祖先的影子——他們正從味覺隕石中捧出第一顆聖樹種,動作裡藏著“守”的韌,沒有半分“貪”的怯。
與此同時,地球殷墟的甲骨窖穴裡,蘇木哲正將最後一把古穀物撒進火盆。古穀物是三百年前地球移民帶往潘多拉的種子,此刻混著聖樹果的碎末,在火中爆出“劈啪”的響,像無數把小錘在敲打著時光的鐵。
“味引火已焚。”老館長扶著窖穴的石壁,指尖劃過刻著“王占曰:吉,得味”的甲骨,“你聽,這火的聲音,和甲骨上的卜辭共振了。”
蘇木哲側耳細聽,果然聽見火聲裡摻著細微的金鳴,那金鳴與潘多拉靈犀花粉飄落的聲一模一樣,像兩個文明的味道在隔空擊掌。他突然攥緊手裡的青銅酒壺,壺身的紋路開始發燙,那是與潘多拉星圖對應的“應和紋”,“妮特麗那邊,星圖該成了。”
話音未落,窖穴深處的甲骨突然集體發亮,裂紋裡滲出金色的液滴,滴在火盆中,瞬間騰起赭黃色的煙柱。煙柱直衝天際,帶著殷墟三千年的土腥,還有青銅鼎煮過的肉香,像條要捅破雲層的長槍。
“成了!”老館長的聲音帶著顫,“這煙柱會和潘多拉的光柱彙合,裂縫要開了!”
蘇木哲卻突然皺起眉。煙柱的邊緣泛著一絲灰,那是“虛無味”的影子,像有人在暗處用刀削著煙柱的力道。他摸出懷裡的碳化穀物,穀物表麵的熒光微粒正在變暗,“妮特麗那邊,有危險。”
潘多拉的味脈之心,妮特麗正與突如其來的“味熵獸”纏鬥。味熵獸是虛無味凝成的怪物,沒有形狀,卻能吞掉周圍的味道,此刻正往焰果漿星圖撲來,所過之處,地麵的符文都成了灰白的死紋。
“敢碰我的星圖!”妮特麗抽出腰間的“味骨刃”——那是用納美人長老的骨骼製成,沾著溯根草的汁液,此刻刃身泛著靛藍的光,像淬了毒的匕首。她側身躲開味熵獸的撲擊,刃尖劃過怪物的邊緣,竟濺起“滋滋”的響,像冰遇火的脆。
味熵獸發出無聲的嘶吼,突然分裂成十幾個小獸,從四麵八方往星圖圍來。妮特麗的熒光斑點瘋狂閃爍,那是在調用納美人的“味脈共鳴”,她能感覺到聖樹的氣根在往這邊輸送力量,卻也能感覺到,有幼童在遠處哭喊——他們觸摸的味脈,正被味熵獸吸走最後的甜。
“蘇木哲,快!”她將味骨刃往地上一插,焰果漿星圖突然爆發出強光,“我撐不了多久!”
地球的殷墟上空,蘇木哲突然將青銅酒壺往煙柱裡擲去。壺中液體在空中炸開,赭黃色與靛藍色的霧瞬間纏在一起,像兩條終於相融的江河,煙柱的力道突然暴漲,竟將那絲灰色的虛無味撕成了碎片。
“裂縫開了!”老館長指著天空,煙柱的頂端與潘多拉傳來的靛藍光柱相撞,炸開一道金色的縫,縫裡滲出純粹的“感知力”,落在地上,讓窖穴裡的甲骨都開始發燙,“那是……所有味道的本源!”
潘多拉的味脈之心,妮特麗突然感覺到味熵獸在消散。星圖的光與天空的裂縫相連,一道靛藍色的光柱落在她身上,帶著靈犀花粉的甜,卻比以往更烈,像要將她的味覺神經都點燃。她抬頭,看見裂縫中湧出無數細小的光點,每個光點都像跳動的味蕾,落在聖樹的氣根上,讓那些暗下去的熒光重新亮起。
“是感知力。”她的指尖觸到一個光點,突然讀懂了其中的意——苦味是祖先在匱乏中磨出的刀,甜味是繁衍時釀的酒,辣味是擋危險的盾,酸味是辨新鮮的尺,“這才是味道的根!”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傳來蘇木哲的聲音,帶著穿過裂縫的顫:“妮特麗,我看見奇點了!裡麵有顆味覺核心,像在跳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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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特麗的心臟猛地一縮。她往裂縫的方向跑,味骨刃還插在星圖中央,像在守護這來之不易的“通味之路”,而她的熒光斑點,正與裂縫中的光點共鳴,像在和三千年前的地球味覺,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潘多拉的風突然變了向,裹著裂縫中滲出的“感知力”,吹得妮特麗的發梢都泛著靛藍的光。她剛跑到味脈之心的邊緣,就看見溯根草突然劇烈搖晃,根部滲出的汁液往裂縫方向流,像被什麼東西牽引著,在地麵凝成一道“味橋”,直指幽影峽穀。
“是壁畫的指引。”妮特麗的神經接口突然發燙,那是蘇木哲傳來的實時畫麵——他站在殷墟的祭台上,青銅鼎的煙正繞著他的指尖,而空中的裂縫裡,金色的文字正往下落,落在甲骨上,與卜辭拚成完整的“味之坐標”,“他說,這坐標和你壁畫中心的符號,一模一樣。”
妮特麗抬頭,看見裂縫中的金色文字正往她這邊飄,像一群會飛的匕首,落在味橋的兩側,凝成納美符文與漢字的“守護紋”。她突然想起昨夜塗溯根草汁液時,壁畫上的靛藍色液滴往裂縫裡鑽,原來不是怕,是在“引路”,像納美人的祖先,正從味道的源頭往回跑,要帶他們找到最初的“味”。
“再等等。”她摸出懷裡的靈犀花粉囊,花粉沾著焰果漿的烈,此刻撒在味橋上,竟凝成細小的“味刃”,“地球的味引火還在燒,甲骨窖穴的古穀物還在爆,我們得等雙界的味道都聚齊,才能撐住裂縫的門。”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幼童的哭喊。妮特麗轉身,看見三個納美小孩正往味脈之心跑,他們的熒光斑點都泛著灰,像被人剜去了味覺記憶,“妮特麗姐姐,我們觸摸味脈時,隻看見一片白,連聖樹果的澀都沒了!”
妮特麗的心臟像被鈍刀割過。她蹲下身,指尖掠過一個幼童的熒光斑點,果然觸到一片冰冷的“無味”,像味脈被人掐斷了喉嚨。她突然想起蘇木哲說的“虛無味”,那東西不僅在吞潘多拉的味道,還在啃食孩子的記憶,“彆怕,姐姐這就把味道找回來。”
她抓起地上的味骨刃,刃身的靛藍光更烈了,“你們跟在我後麵,沿著味橋走,裂縫裡的感知力能幫你們找回記憶。”
幼童們怯生生地跟著,味橋的汁液沾在他們的腳上,竟泛著暖,像有無數細小的味覺精靈在舔他們的皮膚。妮特麗走在最前,味骨刃在身前劃出弧線,將那些試圖靠近的“虛無味”都劈成碎片,碎片落在地上,化成灰,連一絲味道都沒留下。
與此同時,地球的殷墟窖穴裡,蘇木哲正與突然出現的“味熵人”對峙。味熵人是虛無味凝成的人形,穿著古代的戰甲,手裡握著青銅劍,劍上沾著“無味”的灰,“你們不該打開奇點裂縫,這會讓整個宇宙的味道都回歸虛無。”
蘇木哲的手按在腰間的青銅酒壺上,壺中液體還在沸騰,赭黃色的“源味”與靛藍色的“初味”正纏在一起,像要凝成一把能斬虛無的劍,“味道從不是虛無的奴隸,它是生命的印記,你斬不掉。”
味熵人突然揮劍,劍風帶著“無味”的冷,直劈蘇木哲的麵門。蘇木哲側身躲開,酒壺中的液體濺出幾滴,落在地上,竟燃起金色的火,火舌舔舐著味熵人的戰甲,讓它發出“滋滋”的響,像冰在融。
“你身上有雙界的味道,是奇點的叛徒!”味熵人的聲音像生鏽的鐵,“我奉‘味墟’之命,要封了這裂縫,讓所有味道都歸於無!”
蘇木哲突然笑了,笑得帶著青銅鼎的煙味:“味墟?不過是怕味道連接的懦夫。你看,甲骨上的卜辭顯‘吉’,雙界的味引都在焚,你擋不住。”
他突然將酒壺擲向空中,壺中液體炸開,凝成一道金色的“味刃”,直刺味熵人的心臟。味熵人想躲,卻被身後老館長扔來的甲骨碎片砸中肩膀,碎片上的卜辭亮著光,像無數把小刀,將它的戰甲劃開裂縫。
“味引火還在燒!”老館長的聲音帶著喊,“裂縫的門撐住了,妮特麗那邊,該看到奇點的核心了!”
潘多拉的味橋儘頭,妮特麗終於帶著幼童們走到了幽影峽穀。壁畫前的裂縫已擴大到丈許,裡麵湧出的感知力更烈了,落在幼童的熒光斑點上,讓他們的眼睛突然亮了——有個孩子突然說:“我看見曾祖父在摘聖樹果,果核的澀裡,有下雨的甜!”
妮特麗的心臟猛地一鬆。她抬頭,看見裂縫中浮現出一顆跳動的“味覺核心”,像顆金色的心臟,每跳一次,就往雙界輸送一次味道的力量。她突然想起蘇木哲的話,想起地球的甲骨,想起這跨越三百年的“味溯之路”,原來從不是她一個人在戰,是兩個文明的味道,在並肩守著“根”。
“蘇木哲,我看見核心了!”她對著裂縫大喊,聲音裡帶著淚,“它在跳,像在說‘我們同源’!”
空中突然傳來蘇木哲的回應,帶著穿過裂縫的暖:“妮特麗,我們一起,把雙界的味道,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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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味橋突然劇烈搖晃,裂縫邊緣的“虛無味”凝成了更大的怪物,像要吞掉整個峽穀。妮特麗握緊味骨刃,身後的幼童們突然舉起手裡的靈犀花粉囊,“妮特麗姐姐,我們幫你!”
花粉撒在味骨刃上,刃身的光突然暴漲,像燃起了雙界的火。妮特麗知道,這場“味戰”還沒結束,但她不再怕——因為她的身後,有潘多拉的孩子,有地球的蘇木哲,有兩個文明的味道,像兩把相護的刀,能斬儘所有虛無的暗。
虛無味凝成的怪物撲來時,妮特麗的味骨刃已劃出第三道“焚味弧”。焰果漿的烈與靈犀花粉的甜在刃尖纏成旋風,像要將潘多拉的晨霧都燒穿,可怪物隻是晃了晃,身上的灰竟又厚了三分,吞掉了周圍半片聖樹氣根的光。
“是‘味墟’的力量。”妮特麗的熒光斑點突然暗了下,那是溯根草傳來的警訊——聖樹的根味正在流失,有幼童觸摸味脈時,連“焚味弧”的烈都沒感知到,像被人捂住了味覺的耳朵,“它在吸收潘多拉的味道,我們得快些到奇點核心!”
身後的幼童突然往前遞來一把聖樹果核,果核沾著晨露的冷,卻藏著三百年前的澀,“妮特麗姐姐,用這個!曾祖父說,果核的澀能克虛無的灰!”
妮特麗接過果核,指尖剛觸到,就傳來一陣刺痛——那是納美人祖先在匱乏中留下的“韌味”,像把鈍刀在磨她的神經。她將果核往味骨刃上一擦,刃身突然泛出暗紅的光,像淬了血的劍,“走,我們衝過去!”
味橋在腳下震顫,虛無味的灰不斷往橋上湧,沾到的地方,汁液都成了死白。妮特麗走在最前,味骨刃左右翻飛,將灰劈成碎片,碎片落在地上,竟化成細小的“味蟲”,往幼童的方向爬。
“小心!”她突然轉身,刃尖挑飛一隻“味蟲”,蟲身炸開的瞬間,竟滲出一絲甜——那是某個納美人孩子丟失的“聖樹果記憶”。妮特麗的心臟像被揪緊,原來這虛無味吞掉的,不是簡單的味道,是一個個鮮活的“過往”,像有人在偷拆潘多拉的記憶匣子。
“蘇木哲!”她對著裂縫大喊,聲音裡摻著淚,“虛無味在吞孩子的記憶,你們那邊,能不能再快些!”
空中突然傳來一道金芒,是蘇木哲擲來的甲骨碎片。碎片剛觸到裂縫,就炸開金色的文字,文字落在味橋上,凝成“鎮味紋”,將“味蟲”都燒成了灰。緊接著,傳來蘇木哲帶著喘息的聲音:“味熵人已被解決,味引火正旺,我這就往裂縫裡送‘源味’!”
妮特麗的眼睛突然亮了。她仿佛看見蘇木哲站在殷墟的祭台前,青銅酒壺正往裂縫裡倒赭黃色的“源味”,那味道裹著地球三千年的土腥,像要與潘多拉的靛藍彙成一把鑰匙,打開奇點的門。
“再撐三十息!”她握緊味骨刃,刃身的暗紅更烈了,“我們就能到裂縫中心!”
虛無味的怪物突然發出無聲的嘶吼,身體暴漲三倍,像要將整個幽影峽穀都吞掉。妮特麗身後的幼童們突然手拉手,熒光斑點連成一道“味盾”,沾著靈犀花粉的甜,竟擋住了怪物的第一次撲擊,“妮特麗姐姐,你快走,我們擋住它!”
妮特麗的眼淚突然掉下來。幼童們的熒光斑點還泛著灰,卻願用僅存的味道護她,像納美人祖先守護聖樹的模樣。她突然轉身,味骨刃往地上一插,焰果漿星圖的餘火突然往這邊湧,與幼童的“味盾”凝成一道“焚界牆”,“我不走,我們一起走!”
就在這時,裂縫中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像心臟跳動的響。妮特麗抬頭,看見奇點核心的光突然暴漲,靛藍與赭黃的液體在裂縫中彙成“味河”,順著味橋往下淌,沾到的地方,虛無味的灰都化成了霧,聖樹氣根的熒光也重新亮了起來。
“是源味和初味!”妮特麗的神經接口突然發燙,蘇木哲的畫麵清晰地傳來——他正將最後一壺“源味”倒進裂縫,青銅酒壺的紋路與奇點核心的跳動完全同步,像兩顆心在共振,“他說,雙界的味引已完全彙合,裂縫能撐到我們抵達核心!”
幼童們歡呼起來,“味盾”的光更亮了。妮特麗拔出味骨刃,刃尖沾著“味河”的液滴,竟泛出金芒,“衝!”她率先往前跑,味骨刃在身前劈開一條通路,虛無味的怪物想攔,卻被“味河”的液滴燙得連連後退,身上的灰不斷剝落,露出裡麵空無一物的“虛無內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