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江逾白剛說的話,我緩緩合上素描本,指尖還停留在那行剛浮現的文字上。他靜靜站在一旁,眼神裡沒有催促,也沒有退讓,像是在等待我接下來的動作。
我抱著本子往外走,腳步落在空蕩的走廊上,聲音很輕,卻像踩在某種即將斷裂的線上。
他跟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很短的一聲震動,幾乎被風吹散。他抬手按了下屏幕,動作太快,鎖屏的光隻閃了一瞬。但我看見了——他袖口露出一點金屬邊,是那枚硬幣,邊緣刻著細小的字,朝外的一麵正對著我。
我沒說話,他也沒解釋。
第二天實驗課前,我在儲物櫃前等他,順手把素描本放進他的櫃子。打開時,發現硬幣不在。我愣了一下,又翻了翻其他角落,連那條掛繩都空了。
監控調得很順利。畫麵裡,蘇倩倩在昨天傍晚刷卡進了實驗區,目標明確地走向他的櫃子,掏出一個銀色小物時,嘴角明顯揚了揚。她拿走的,正是那枚硬幣。
我站在實驗室門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東西——那是美術課時我隨手做的紀念幣,銅片打磨過,一麵刻了“x”,另一麵空著。當時隻是覺得,有些東西,也該有個屬於我的印記。
現在它派上了用場。
我繞到後台電源櫃,翻找昨夜的訪問記錄。係統日誌顯示,淩晨兩點十七分,有人遠程調取了心跳同步器的核心數據,ip地址綁定的是蘇倩倩的學號。更奇怪的是,訪問後三分鐘,係統自動執行了一次清緩存操作,但電源波動曲線顯示,有額外電流持續了十一秒,像是在強行寫入什麼。
我蹲下身,拉開櫃底的檢修口。裡麵有一塊燒焦的電路板,隻剩半截,邊緣還連著幾根斷線。我捏起來看了看,焦痕裡露出一行壓印的字:“sync99”。不是打印的,是硬刻上去的,像是某種標記。
她想改數據,但失敗了。
我收起碎片,直奔主控台。指紋驗證通過後,剛要輸入權限密鑰,警報突然響起。大屏幕一閃,跳出一行字:
“偷心的人,也怕被曝光嗎?”
字體是蘇倩倩常用的那種花體,張揚又帶刺。係統被遠程鎖死,所有操作權限凍結。
我盯著屏幕,忽然笑了。
上一章他說過,“它隻是在執行預設”。那這個係統,根本不是用來控製誰的,而是回應誰的。它等的不是指令,是同步。
我從口袋裡掏出那枚自製的硬幣,貼在掌心,走到讀卡器前。金屬片有點涼,但我沒搓熱它,隻是輕輕覆上去,像在遞交某種憑證。
“我不是來破解的。”我低聲說,“是來同步的。”
屏幕黑了一瞬,隨即亮起。進度條從0開始爬升,數字跳得極慢。37、52、78……到99時,停住了。
我盯著那串數字,忽然想起什麼。從書包裡翻出物理筆記,翻到首頁——那張碎紙機裡搶回來的殘頁還在,邊緣有貓爪印。我把殘頁按在讀卡區旁邊,又把自製硬幣緊緊攥在手裡,重新輸入驗證。
進度條猛地跳動,衝過99,停在100。
屏幕一閃,跳出新界麵:【雙向情感認證通過,應急協議jybx激活】。
底部還有一行小字:【係統進入強製解除流程,倒計時啟動中】。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實驗室的門被推開。
江逾白站在門口,領帶鬆了,呼吸有點急。他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倒計時,臉色立刻沉下來。他快步走過來,手指已經伸向強製關機鍵。
“彆。”我伸手攔住他。
他頓住,轉頭看我。
“你說過,啟動權在我。”我看著他,“現在我選擇不關掉它。”
“你知道它會怎樣?”他聲音壓得很低,“一旦雙向認證完成,係統不會再區分任務和真實,它會強製推動到最後一步。”
“最後一步是什麼?”我問。
“是你親口說‘我喜歡你’,然後它才會消失。”他盯著我,“但如果是在壓力下說的,哪怕隻有一秒的猶豫,它都會判定為‘非自願告白’,自動鎖定所有數據,永久封存。”
我沉默了幾秒,把自製硬幣放進他手裡。
“那現在,我想試試自願的。”
他看著那枚粗糙的銅片,指腹摩挲過“x”兩個字,忽然笑了下,笑得有點澀。
“你明知道,我不需要係統提醒,也知道你會來。”
“但係統對我們而言,也是一種見證。”
他低頭看我,眼神很靜,卻又像燒著什麼。
“你不怕嗎?”他問。
“怕。”我點頭,“怕說完以後,你反而不記得了。”
“不會。”他聲音很輕,“我連你美術課做紀念幣的那天都記得。”
我愣住。
“四月五號,下午第一節,你用銼刀磨了整整四十分鐘,最後還被老師說了句‘彆把桌子弄壞’。”他頓了頓,“你當時小聲回了句‘這是很重要的東西’。”
我喉嚨忽然發緊。
“所以現在呢?”我問,“你是來阻止係統,還是……來陪我走完?”
他沒回答,隻是把那枚自製硬幣輕輕放回我手心,然後重新握住,一起按了下去。
數據流在屏幕上瘋狂滾動,紅光映在他臉上,像一場無聲的潮汐。
他低頭,嘴唇幾乎貼到我耳邊。
“現在,”他說,“我已經站在你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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